养心殿,西暖房。
康熙在下朝后并未歇着,凝神冥想了一阵,提笔写道:“朕今春秋已高,听政年久,众亦谓朕事事经历,无不周知,但不闻不见之事甚多,虽有言官,却多是瞻顾缄默之辈,是以噶礼、梁世勋、托合齐等辈小人,乃敢上下勾结,构结党羽,贪赃枉法,胆大妄为,令人发指。尔等皆朕所信任,至任大臣,于请安折内将应奏之事,各罄所见,开列陈奏。
朕于诸事谨慎,举朝无不知之,凡有密奏,无或泄漏,一概奏折,不迟时刻,皆不留稿,阅后即手批发还。尔等果能凡事据实密陈,则大奸大贪之辈,自知畏惧,或有宵小诳主,窃卖恩威者,亦自此顾忌收敛。”
写完之后,他吩咐张廷玉道:“给在京及各省有密折之权的官员每人眷抄一份,用印之后寄发。”
张廷玉双手捧着密谕回到案桌,看了一遍,便开始抄了起来,他是天份极高之人,联想到今日朝堂上的情形,立时就明白过来,康熙这是不放心一众皇子,要京师、地方的大员随时随地密奏一众皇子的动静。
京城一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散朝回到各自衙门、府邸,都在心里细心的揣摩康熙今日朝会上说的那几道谕旨,背后究竟有何深意。
雍亲王府。
四阿哥胤禛做梦也没想到康熙竟然让他出任宗人府宗令,在这个位置上,可是有大把的机会拉拢宗室亲贵,历来就没皇子担任过这么重要的职位,真不知康熙此举有何目的?而且他同时还大力的提拔老三的门人、心腹,老八也是获益不少,惟独老十四这次没得彩头。
琢磨不透康熙的想法,胤禛自然而然的来到了邬思道所在的南院。
邬思道正在看书,见胤禛微蹙着眉头进来,拱手揖了一礼,便微笑道:“今日逢五大朝,圣上可是有了异常的举动?”
胤禛点了点头,道:“非是一般异常,我一路回来,亦未琢磨透皇上此举是何意图。”说着,他便将朝堂上的详细情形细细的述说了一遍。
邬思道思忖了半晌,才道:“圣上这是放鹿于野。”
放鹿于野?胤禛一楞,脱口道:“皇上心中还未有中意的太子人选?”
“那倒未必。”邬思道摇了摇头道:“圣上此举,有两种可能,一是心目中还未确定太子。二是已经有属意的太子,以此办法来保全。”
“那究竟是哪种可能大一些?”胤禛急切的问道。
邬思道含笑道:“思道亦不清楚,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四爷来说,都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