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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祯沉吟着停住脚步,“着人去南厢通传一声,就说本王差务繁忙,《南山集》一案,皇上已有恩旨,叫他们放心,另有要务的,把手本留下,叙交情的过几日再来,下雪了,叫他们先回去。”说着又迈步道:“去西花厅。”

西花厅内,方苞正陪着一个身着便装,容貌稍显清瘦,却极显精神的中年人闲聊,这人便是法海,两人皆是才学出众,在士林中颇有声誉之士,亦是相交多年的老熟人,几年未见,聊的极是开心。

法海自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后,因十三阿哥胤祥的牵连被黜为翰林检讨后,一直就没敢与胤祯联系,生怕累及胤祯也被康熙连带着不待见。但对胤祯的一举一动却是分外关注,胤祥算是完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胤祯身上。

胤祯这几年动静不小,传闻不断,所作所为,法海亦是看的暗暗纳闷,之前怎得就没留意到十四爷竟然还有如此大才,想来,也是被逼出来的,正所谓,天下事有所逼,有所迫,而成其事者居多。

接到迁大理寺卿的谕旨,法海大为激动,谕旨上说教导十四皇子有功,那肯定是十四爷为他求的情,既然已经起复,他也无须顾忌,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恂亲王府。

胤祯一进西花厅,法海和方苞立时便站起身来,方苞是迎上前几步,法海却是矜持的站在原地,胤祯稍一打量,见法海一身便装,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正微笑着望着他,便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胤祯见过先生,几年不见,先生却是清减了许多。”

法海神情微显激动亦是躬身长揖回礼,而后打千儿道:“法海给十四爷请安。”

胤祯连忙上前,一把搀住他,口中道:“先生不必多礼,三年没见,可想煞胤祯了。”

三人叙礼落座,法海便道:“十四爷这几年做的好大一篇文章,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眼界之宽,见识之广,令人叹为观止。方才灵皋兄还在问起,究竟是如何教导出这等惊世之才,着实让法海羞愧不已,十四爷资质天成,博闻强记,举一反三,实非法海之功。”

“先生过谦了。”胤祯含笑道:“非有先生悉心教导,胤祯何来举一反三。”

方苞却是笑道:“师乃名师,徒乃高徒,王爷、渊吝都不必自谦。”

“倒让灵皋兄见笑了。”法海捻须微笑,接着神色一肃,道:“十四爷,李光地在朝中德高望众,在士林亦是声名卓著,对灵皋、法海皆有提携之恩,皇上既让他兼任京报总编,亦是有心壮大十四党,十四爷何不登门拜访,以示恩隆,亦可令其门生故吏归心。”

“先生此言甚佳,胤祯亦有此意。”胤祯微微点头道:“先生与王顼龄皆是副总编,方苞乃是白身,又受提携之恩,一道前去拜访,我这就谴人去知会王顼龄。”

出的门来,胤祯仰脸望了一眼大雪纷飞的景象,转头对达春道:“大雪连天,恐道路难行,方氏一族押解进京,算算时日,应该过了沧州,你谴两名亲卫前去通传,不必急于赶路,原地等待皇上恩旨。”

“喳,奴才这就去安排。”达春躬身应到。

一旁方苞顿觉心头一热,胤祯百忙之中,仍为他方氏一族思虑的如此周到,可见心中对他是如何的看重,他忙躬身长揖道:“王爷大恩,方苞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