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舟微讶。
他望着陈璟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瞬。比起半个月前的摇摇晃晃,陈璟现在提水的身姿要稳得多了。
杨之舟摇头笑了笑。
接下来的几日,他依旧到河边散步,依旧会碰到早起提水的陈璟。
陈璟每日都要提十趟。那两条细胳膊,竟能稳稳的提动两大桶水,着实不容易。
“老先生,早啊。”陈璟每次微笑着,就是这么一句,然后提着水桶,飞速从杨之舟身边擦肩而过。
杨之舟失笑。
跟着的小厮就看不过眼了,低声嘀咕说:“老爷,那位郎君真是不通礼数。”
“还好……”杨之舟道,“年轻人嘛,一板一眼也无趣,那位郎君挺不错的。”
又过了几日,就到了三月,天气逐渐暖和。
杨之舟再去散步的时候,多带了个小厮,让小厮拎着棋枰和棋子,就在河边的石桌石椅,摆起了棋局。
路过的人,有人会和他下一盘。
陈璟提最后一趟水的时候,也会停下来看看。有时候没人,陈璟也陪着杨之舟下棋,杀三盘再回去。
“……六岁那年就没了父母。我们家人丁不旺。我大哥之下,有五个孩子都夭折了,我是第七个,好不容易养活的。我大哥比我大十二岁,像父亲一般教导养育我。他早年中了举。两年前进京参加春闱,落第了,就没有回来,不知去向。这两年,音讯全无。”下棋的时候,杨之舟问起陈璟是谁家的,家里有些什么人之类的,就是普通寒暄。
陈璟就照实说了。
相处了一个多月,杨之舟觉得陈璟是个很实在的孩子,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花哨。
“家里有嫂子,一个八岁的侄儿,一个六岁的侄女,还有个丫鬟。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粗活自然我做。”杨之舟又问陈璟为什么提水,陈璟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