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榕心中一沉,打了个冷战,果不其然,预感成真了。他们真提出这种要求了。
见朱佑榕面有难色,唐云生和向小强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陛下,不这样根本无法威慑清军,他们尝到甜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挟持平民,一次次地反败为胜。陛下,清军的这股风必须刹住,要不然,这仗真的没法打了。现在我们的北伐是成功还是失败,就看能不能及时刹住这股风了。”
朱佑榕低着头,喃喃地道:
“不……不……我们不能这样……要不这样?战斗结束后,我们可以把俘虏的清军军官送上军事法庭,通过法庭审判来鉴别那些是责任人?……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处死,会有太多的人含冤而死了。毕竟决定裹挟百姓的只是指挥官,下面的军官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向小强和几个将领相互看看,一阵无语。
这个朱佑榕怎么看怎么像唐僧啊!
……满脑子想的都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也就差唱一首《only you》了。
“陛下,”他耐着性子地说着,“您说要把俘虏的清军军官送军事法庭来甄别,好,我没意见。但您得先给想个办法:首先如何俘虏那些军官?如何不用飞机不用重炮、把那些清军军官从平民堆里抓出来?……陛下,虽然我们的定位是内战,但在国际上人家看来,就是两个国家在打仗,一方居然裹挟自己的平民当肉盾,而另一方居然就真的被阻挡住了……不错,这种形象很正义,政治上很得分,但同时也很傻。唐公说的对,政治上的得分,到头来都要靠军事上的一场场战斗体现出来的。
“现在的情况是,一群狼在扑咬我们的羊群,我们不赶快开枪把狼群杀掉,却在这里犹豫:狼会不会疼啊?狼也是肚子饿极了才攻击羊群的吧?那些狼只是本能驱使而已,品质并不坏啊……我们是不是先用麻醉枪试试看啊?没有麻醉枪的话,也尽量瞄着狼的脚爪打,不要致命啊……陛下,等这些条件都满足的时候,羊群已经死光了,而那群狼将会继续扑向我们!
“陛下,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策,您说的也不错,会有不少冤死的。但是这种事情传得很快,一次两次之后,所有清军就会明白,就算自己的指挥官发疯了、命令军队挟持平民,自己也坚决不能跟他干。那他们会怎么样?他们就会做出决定,要么集体拒绝执行命令,要么哗变杀掉指挥官投诚,要么纷纷私自逃跑。无论哪一条,都对我们大大有利。时间不长,所有的清军将领就会视裹挟平民为疯子之举,再也没人去碰了。算下来,我们真正杀掉的,也不会有多少人。”
朱佑榕低头不语,轻轻转着茶盏,盯着里面的反光。
唐云生看出朱佑榕在犹豫,趁热打铁道:
“陛下,清虏裹挟平民当肉盾在先,他们已经犯了战争罪。而军人执行命令也不是无限度的,一旦长官的命令可能导致战争罪,下级便没有执行的义务了。一旦服从这种命令,那下级也犯了战争罪,一样要被审判的。清军裹挟平民做肉盾,性质已经和大屠杀没什么两样了,我们针对这种情况制定的反制措施,一点错也没有,无论国内国际上,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向小强接着说道:
“陛下,现在我们只需要这一道命令,就能立刻断了清军这种卑鄙手段,重新赢回作战优势,北伐胜利指日可待。那时候被我们救下的,将是四亿人。而如果我们现在扭捏着,像当年宋襄公那样,死守着‘仁义’二字,把人道无限化的话,最后就会……也不必什么‘最后’了,眼下就要输掉战争。接下来我们操心的就是怎么坚守长江防线了。对了,如果清虏驱在兵船上装满百姓开在前面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要把清虏放过来了?”
朱佑榕咬着嘴唇,抬起眼睛,跟向小强投过一瞥责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