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费劲全身力气,没闹出动静,脚踩到了秀楼一层的石基上。石基很窄,只能踩下半只脚,下面几公分,就是水面。郑玉璁死死抓着床单,往下看着黝黑的水面,已经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了。但是再爬上去,已经没有力气了。
到了这一步,没退路了。
她心一横,咬紧牙关,一只脚慢慢地伸进了冰冷的水里。
池塘倒不深,她咬着牙全下去后,水只没到前胸。
郑玉璁几乎被冻昏过去,冰冷刺骨的水包围着全身,寒颤一阵一阵的,脚下全是淤泥。
但是事到如此,只有坚持到底了。亭儿在上面小声喊着: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郑玉璁咬着铁青的嘴唇,慢慢在水里退了几步,仰头打着颤道:
“好了,扔下来吧!”
“小姐,接着!”
亭儿把手提箱扔下来了,虽然二楼不高,箱子也不重,但郑玉璁几乎被砸倒。她死死抱着手提箱,手扶着放在头顶,在水里缓慢地行走,尽量不弄出水声。
对岸只有不到十米,但这十米好像比十公里还漫长。走到最深的地方,水已经到了脖子,郑玉璁绝望地举着箱子,祈祷着自己别淹死、别冻死,也别让水把箱子泡了——那是自己的全部财产。万一父亲不认自己了,那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幸福、地位,就都在这只箱子里了。
脚下淤泥一步一陷,脖子周围都是枯萎的睡莲叶,胸上、腿上也缠满了水草和睡莲茎。就在快被冻死、失去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她扑在了对岸的太湖石堤上。
郑玉璁用残存的一点理智,在出水前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一个人在附近,才垂死般地爬上岸。
岸上是一条小石径,石径后是一片竹林,竹林后面就是园林的围墙,也是昌平侯府的围墙。郑玉璁浑身打着颤摸进竹林,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这里有一块太湖石。
她踩在太湖石上,爬上去,脑袋伸出围墙,左右望望,小巷子里没人。她先把箱子扔下去,然后用全身力气翻过围墙,扒着墙头上的瓦片,身子慢慢往下坠,最后一松手,双脚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