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这个办法,跟当年汉武帝削藩使用的推恩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汉武帝的父亲汉景帝因为削藩不利郁郁而终,汉武帝刘彻牢记父亲的教训。在当时藩国,藩王去世后,嫡长子作为继承人继承他父亲的所有领土和权势,其他孩子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汉武帝的亲信主父偃提出了一个新政策,内容是经过报请皇帝同意,诸侯王可以把自己封地的领土,划分为若干部分,封立他的子弟为侯。这些侯国的名分要由中央确定,而侯国的领土来自于原来的诸侯王国。这些侯国一旦确立,就不再隶属于原来的王国所有,而转属附近的郡,也就是说改属中央直辖领导。起名为推恩令,就是把皇帝的恩泽推广开来,在这样一个好听的名义下,各藩王名义上没有任何损失,但却使他们的绝对领土很快由大变小,从根本上解决了一股独大的问题。
吕布将推恩令的方法用在削除世家大族上面,亦是像打蛇打中七寸一样,吕布本来也想把这个方法命名为推恩令,但他知道那些世家大族都熟知前朝的事情,搞推恩令明摆着是为了削弱他们世家的实力,吕布便干脆不提推恩令的事情。
蔡邕顾及吕布是自己女婿,也知道世家做大对朝廷的长治久安并无益处,所以他思虑再三,没有把吕布献出的分家令的严重后果讲给其他的世家大臣。
那些世家大臣被天子刘辩刚才说得家族里有三分之一害群之马就吵架灭门给吓住了,当他们听说可以分家避祸,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样一来,冀州、并州、幽州、青州、司州、凉州、豫州这七州的一百多个大世家和四百多个中等世家一下子分成了四五千个小世家,而那些小世家一旦分家后便成了单门独户的小地主,对吕布的威胁直线降低。
虽然那些清廉的世家子弟可以从他们贪腐的家族里另立门户,但为了防止他们重聚起来,他们都不能再在原来家族的周围立足,而是要去朔州、幽州、凉州等人烟稀少的地方或距离他们本家千里之外的其他州郡重建家业,他们能够带走的资财也只是足够他们另立门户而已,原来那个贪腐家族的大部分资财全部被抄没,一半进入户部国库,一半进入中央军的中央钱庄。
在效仿推恩令提出分家令大规模地削弱了那些贪腐世家的势力后,吕布又听从田丰、沮授的建议,给天子刘辩献上一策:“微臣认为,由朝廷委派到各地出任州刺史、太守、县令的官员,他们对直接下属的贪腐行为没有事先发现,或发现了也没有向朝廷举报,当以阿党之罪论处,罢官抄家!”
蔡邕捋着花白胡子,百感交集地看着吕布,心里暗道,你这小子要全面学习武帝时期削藩的经验吗?
原来吕布这一招,正是汉武帝刘彻用过。汉武帝刘彻在削藩第一步推恩令的顺利实施之后,又逐步颁发了阿党法等新的规定,进一步收回了地方权力。所谓阿党法是指,由中央朝廷所委派的在诸侯王国出任傅和相的高级官员,如果诸侯王有任何的不轨行为没有事先发现,或没有向中央朝廷举报,就要被按照阿党之罪处置。通过推恩令分化各地藩王内部势力,然后通过阿党法让下面的藩王王国的官吏彼此监督,使他们面对“囚徒困境”不得不选择抢先告发,最后将藩王王国的财权和人事权归置中央,汉武帝刘彻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削藩的最终目的。
尚书令黄琬上前启奏:“吕骠骑此策虽是抑制贪腐的良策,怎奈打击面太广,若是严格按照这个规定,那么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会被沦为阿党之罪,全部都要被罢官抄家,那么朝廷与地方州郡政务便会无人执掌!”
天子刘辩被黄琬这么一说,惊吓住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吕布:“尚父,该如何是好?”
吕布微微一笑,反问黄琬:“尚书令,以你之意,该如何是好?”
黄琬稍微想了一下,看吕布已经握住了所有官员的把柄,他们江夏黄家的很多子弟的贪腐行径也被吕布掌握住了,现在吕布不仅掌握着军队,还掌握着报纸舆论,掌握着监察权,自己不能得罪,便陪着笑脸道:“这些年来,政局不稳,地方官吏更换频繁,很多太守县令都是刚刚上任,对下面官吏根本不熟,也谈不上有效的管理监督,这样的情况下被沦为阿党之罪,实在太冤了。”
吕布还是淡淡一笑,反问道:“尚书令,以您之意,该如何是好?”
黄琬心知肚明,吕布把最终得罪人的活交给了自己,但黄琬为了他家族还能延续,就不能不接受吕布这样的摆布,硬着头皮说道:“在位时间不超过一年的地方长官免于处罚,在位时间超过一年却没能发现直接下属贪腐行为或没有及时处理的地方长官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