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德知道鲍昭是在敦促自己先达成他心中所愿,不由有些恼怒,但他此时却不宜发作。于是,他笑道:“这都是鲍先生之功劳,若果如先生之言,德不敢有一时或忘,一定不负先生辛劳!”
鲍昭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连声说道:“不敢!”
向德却在心下暗暗发狠:“鲍昭这等人,决不可用。才稍稍立了一点功劳,便思邀功,甚至还以这点功劳为要挟,不厚赏他,他还不敢说出来。若是这等人日后得势,我这个主人也要被他反噬呢!”他心下已然做出决定,今日事了,定要寻个罅隙将他赶走,这等人留在身边实在是祸患。
那边鲍昭却一丝也没有注意到向德的异状,更不要说看出向德心中所想了,他兀自沉浸在立下大功的狂喜之中,以略带炫鬻的语调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吴晶此人,很可能和并州赵平有勾结!”
“嗯?!”向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道:“你休要胡言,吴晶乃是我大秦第一谋士,日后秦王若是登极,他必将位列三公,甚至有可能封侯拜相,成为开国柱石,如他这等身份,又如何可能自毁前程,和赵平联络呢?”
鲍昭诡异地笑了笑,道:“先生此言差矣,秦王登极的话,吴晶那荣华富贵自然是不可少的,但问题是,秦王登极的可能性大,还是赵王?赵王如今势力虽然难以和秦王直接抗衡,但他如今正处在进步之中,每日力量都有所增强,而反观秦王,则不免有日薄西山之叹。盛极必衰,如环无端,此乃天道。小人想问先生一句不当之言,还望先生莫要见怪。若是先生您有机会转投赵王,就算不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只能保得荣华富贵,您不愿吗?那吴先生乃是我大秦第一谋士,他在大秦能受重用,到了赵王那边,又岂能受了冷落?赵王善用降将,难道就不善用降臣?”
“住口!”向德听鲍昭说话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由大怒,大喝一声。
第五百一十八章 消息
鲍昭却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肺腑之言,由衷而发罢了,先生若觉得小人这番话真的有辱尊耳,只从这只耳朵进去,那只耳朵出来便了。还有,此言出得我嘴,入得先生之耳,还望莫要泄于第三人得知。小人也是因为受了先生照拂,在先生门下混口饭吃,才对先生挖心掏肺说这等实话的,对一般人,我便只能说那等违心之言了。况且,此言我也只是在这里说说,出了此门,我便不会承认,先生即使告到官府,无凭无据的,也无法定我的罪——”
“行了,休要再絮叨,谈正事吧。我若是告你,实在无凭无据,但你这样说吴晶,却又有何凭据?你要知道,吴晶如今颇受大王尊崇,大王对他的信任,非同寻常,若无切实证据,咱们是绝不可能扳倒他的。”向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说了一半,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并不好,他又转了声调继续说道:“况且,吴晶此人智谋过人,我所不如。若是一次不成功,他心中有了警兆,我等就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反在大王面前告我等一个污蔑之罪,大王为了平息他的怒气,难免要拿咱们开刀,你可曾想过后果?”
鲍昭却自信满满,淡淡地笑道:“先生莫怕,此事小人虽无实据,却有人证,而且这实据,先生只要有心,也有寻到。一旦有了实据,嘿嘿,就算吴晶那厮是大王的父兄,大王也必将处之而后快!”
向德也顾不上鲍昭又口出不逊之言,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鲍昭笑了笑,捋须笑道:“今日小人和一位刚从太原回来的商贾谈及如今大秦人口流失的问题之时。那商贾点头叹道:‘正是呢。如今大秦确实人心惶惶。不说别人,就算是一些在我大秦生活颇有富余的人也纷纷北逃,更不要说那穷困之人了。先生有所不知,我前些日子曾在吴先生府上见过一名护院,想不到过不多久,此人竟然也跑到了太原。想想吴先生府上,钱粮丰足,又时有赏赐,那些人得了机会尚且要逃,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向德一听此言,大失所望,道:“单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护院逃到了并州,不足为奇。莫要说此事颇为虚渺,我们也无法将此人从太原抓回来于吴晶对质。就算可以,又如何能仅凭这一点微不足道之事,便定了吴晶之罪呢?”
鲍昭大嘴一咧,笑得更加欢畅了:“先生莫急,小人尚未说完,还有更要紧的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