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裕打定主意,对不置可否的赵平说道:“仓舒谋略过人,精通兵法,才具实是愚兄生平仅见,难道不想在这乱世中有一番作为吗?”说完,郑裕定定的望着赵平。
赵平却是神情自若的微微一笑,对郑裕说道:“思旷兄过奖了,小弟倒未想过此事,须知起兵割据孰非易事,想你我兄弟既无兵马,又无钱粮,却如何起事?便是投奔明主也需明主方可,眼下诸侯中又有何人敢称明主?”
郑裕闻言长叹一声,说道:“愚兄也只是一时兴起,见仓舒空负一身所学,颇感遗憾。况愚兄自己也是如此,愚兄自认一身所学并不太差,可惜……一无权势,二来明主难求,你我兄弟都是无缘之人啊!”
赵平见郑裕神情落寞,颇有怀才不遇之感,连忙安慰,说道:“大丈夫立于世,自当成就一番功业。立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圣人之言,以小弟之浅见,实是我等应奉之于圭臬之言,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如也。’若我等不修德行,不修自身,不使自己学有所长,业有所专,却如何奢谈遇离乱之世,救民于水火,解其倒悬之苦,进而平定天下?故以小弟之见,修德修身,乃是根本。况《易经》云‘君子待机而作’,我等只是时机不到而已。思旷兄不必多想。”
这时郑行已经分派人手,兼程赶往乐安,追赶父母的车马,依照路程,如果父母还未离开乐安,今日入夜时分便可追上。
了去了一大心事的郑行心情不错,兴冲冲的赶了过来,他来时自己的兄长正在感慨难遇明主,赵平正在开解兄长,因此也听到了赵平的言语,对赵平模棱两可的回答确是不甚赞同,忍不住说道:“仓舒兄此言差矣,什么圣人之言,什么待机而作,我看却是仓舒兄推诿之言。”
赵平闻言大奇,问道:“彦明此言何意,为何说在下乃是推诿?”郑行侃侃而言,理直气壮地说道:“如今诸侯并起,以仓舒兄与我兄长的才具,无论投往哪路诸侯,那诸侯必定是倒屡相迎,委以重任,言必听,计必从。届时仓舒兄与兄长必可一展所学,成就一番事业,何必说不得明主呢?依小弟看乃是仓舒兄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因此以言推托。”
赵平一听之下,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对振振有词的郑行说道:“彦明想得倒是简单,那彦明说来听听,我与思旷兄倒是投往何处呢?”
郑行张了张嘴,眼睛眨巴了几下,却是哑口无言,他对天下大势了解甚少,每日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方才之言也不过是一时口快而已,因此被赵平一问确实无言答对。郑裕不忍见弟弟难堪,虽然他这个弟弟心思单纯,从不知难堪为何物,但作为兄长,此时他却不能不给弟弟解围。因此便说道:“愚兄早有与仓舒共论天下大势之意。今日既是仓舒提起,愚兄便与仓舒畅论天下大势,倒也堪称快事!”
第四十一章 大势(2)
赵平不由也来了兴致,爽快地应了。
郑裕为人冷静自持,骨子里有种文人的自矜,恃才傲物倒说不上,但文人的那种清高却也不能免俗,很少有如此豪兴大发的时候。
赵平为人虽也冷静自持,但毕竟不是文人,平日所学也不以子曰诗云为主,而是兵法谋略,治军领兵之道,因此并没有文人的那股子清高自矜。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便纵论起来,将郑行晾在了一旁,大感无趣的郑行见二人谈兴大发,识趣的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口沫横飞的家伙。
“如今天下,偏安江东一隅的后汉王朝占据扬州六郡、九十二县,凭借江淮天险,又是王朝正统,然新皇登基,年幼无知,朝政把持在辽王刘杲、吴王刘克手中;二人却是明争暗斗,虽民丰士足,却无力进取,不足惧也。”郑裕娓娓道来,将偏安一隅的后汉王朝分析得丝丝入扣。
赵平颇为赞同他的说法,点头称是,“兄长所言极是,却不知刘杲、刘克二人才略如何?”于京师游学三年的郑裕显然对二人颇为熟悉,闻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此二人既无将略,又不善政,若非有江淮天险以及一些朝中宿老可做依仗,恐已遭灭国之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