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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通篇长论,也没有引经据典,年轻人用沉重的现实阻止了底下并不友善的骚动。一些人开始静下心来聆听他的演讲,而另一些人则不甘心地争辩道:“这些事情朝廷知道后不都为那些苦主伸冤了吗!”

“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对于那些山谷中草席包裹的尸体以及草原上散落的幼小尸身,伸冤报仇都已换不回他们的性命,再多的钱财也补偿不了他们所受的苦。如果朝廷真要还世人一个公道,那就该想想如何不让同样的事重演。”年轻人犀利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但他的观点在不少人看来却是在吹毛求疵,甚至还有些大逆不道。这不,他的话音刚落下,便立即有人不满地反驳道:“这位仁兄口口声声说什么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未免也太过计较了一些。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正义又如何能计较迟缓呢。只要朝廷还了苦主公道,正义便得到了伸张。”

“是啊。那些获救的百姓不个个都对朝廷感激涕零吗。”“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苦主的家人都得到了补偿啊。”“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间为财铤而走险的人多如牛毛,朝廷又怎么能未卜先知呢。”“这小子分明是在哗众取宠嘛。”“就是,就是,现在想要靠骂朝廷来出名的人实在太多了。真是人心不古啊。”

很快的,原先对“正义”的争论逐渐演变成了对年轻人本人人品的质疑。但那年轻人却并没有为底下的非议所动。正当此时却听远处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声“高大师来了!”原本围在年轻人面前的听众们立即就做了鸟兽散纷纷去听那位“高大师”有关央行高立得失的高谈阔论了。

面对底下稀稀拉拉的听众,年轻人无奈地努了努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的所见所闻虽然能给听众以震慑,但归根结底老百姓喜欢听的还是有“皆大欢喜”结果的故事,就算窦娥冤杀只要六月能飞雪,那便是天地正气,就算黑心黑肺的土财鱼肉乡里,只要他最终能得到惩罚那就是法网恢恢。中国百姓的心中供奉的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信条,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会一真等下去,无论这“正义”来得多么的迟缓。而在中华朝百姓希望看到的“正义”也确实比之前任何一个朝代都要来得快。不过就算是如此,年轻人还是固执地四处搜罗不平之事,并不辞辛苦地通过各种方式来告诉世人。

“承雷小友,可否赏脸上楼小酌。”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年轻人的目光引向了身后的茶楼。年轻人顺着声音声音望上一望,随即露出了阳光般的笑意拱手道:“原来是顾议员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用说,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是乔家三公子乔承雷。多年的游历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诸多风霜的痕迹,但唯一不变的却是那双永远充满热情的眼睛。挤过嘈杂的人群,乔承雷顺着狭窄的木梯来到茶楼之上,却见里头坐着两个人,一个当然就是刚才邀请他上楼的顾炎武,另一个也是乔承雷的老熟人——王夫之。见此情形乔承雷赶忙恭敬地弯腰行了个礼道:“晚生乔承雷见过王议员、顾议员。”

“什么议员不议员的。承雷小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生疏起来?”顾炎武连连摇头道。而一旁的王夫之也含笑招呼道:“承雷你可别拘束,过来坐吧。”

熟悉两人脾性的乔承雷倒也不推辞,径直便与二人同桌相坐道:“晚生刚才在楼下的一番言语让两位见笑了。”

“哪里,小友刚才的话字字珠玑。只可惜是对牛弹琴,不入耳又有何用。”顾炎武两手一摊道。不用说乔承雷刚才的遭遇他与王夫之二人早已看在眼里。

“晚生也知道自己的演讲可能收效甚微。”乔承雷低下了头承认道,此刻他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自嘲。

“但总要有人将实情公之于众,不是吗?”王夫之以鼓励的目光接口道。

“公之于众又能如何?君不见现在我中原上至内阁下至百姓眼里除了钱还是钱。”顾炎武以看穿了似的口吻说道:“为了我,无论是皇帝还是叫花子都可以放任残酷的剥削,道德的败坏,这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

“宁人,你太悲观了。”王夫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悲观而是现实。我在欧洲是曾不止一次听闻‘人性本恶’之说。为此还同西洋学者进行过大篇的辩论。但如今看来我中华君民倒是将‘人性本恶’一说活灵活现地演绎了出来。”顾炎武略带刻薄地说道。

“难道这就是礼崩乐坏?”乔承雷凑上前问道。他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让他不得不对中华帝国光鲜的外表产生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