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卡里姆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虽然他清楚在贴身侍从的看护下周围不可能有敌人的耳目存在。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向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阁下您还是注意一点吧。如果让中国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其实阁下您大可不必来阿巴斯的。”
“这我知道。其实我们这次在阿巴斯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阿巴西回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正如其先前所言阿巴西并非是他的真实身份。眼前这个留有八字胡的青年武官正是奥斯曼大维齐(宰相)的女婿穆斯塔法。第二次卡奇湾战役果然是让奥斯曼的印度洋舰队全军覆没,但同时也为科普鲁鲁父子扫除了政治上的众多敌手。由此科普鲁鲁一派来说他们的头号大敌这才算是轮到了中华帝国。因此出于了解对手情况的考虑穆斯塔法这才化名为“阿巴西”前来阿巴斯同中方会谈。为了让对方不产生怀疑,他先前还故意在宴席上做出一副卤莽激动的样子。不过经过一番接触下来穆斯塔法发觉对方同样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些中国人用不了多久就要狮子大开口了啊。”
第348节 闻捷报百姓忧物价 姚钦差乔装探消息
第二次卡奇湾战役胜利的捷报是在弘武十五年的六月随着来自赤道的季风传抵中华帝国的。就象这个季节登陆沿海的台风一样,胜利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席卷了东南部的各个府县。而在之后的数月内它还将以势入破竹的传遍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不过对于身处内陆或是西北、西南地区的百姓而言,这样一道捷报可能只是茶余饭后一项令人振奋的谈资而已。但在东南的百姓看来来自印度洋的捷报真地好似台风吹散了之前因《股例》颁布带来的阴霾。毕竟在弘武朝没有什么能比战场上的胜利更能刺激人们的投资欲了。姑且不论京师节节攀升的股价,就连嘉定县这样的小县城都沉浸在了近乎狂热的氛围之中。
嘉定县古称疁城,是江南出了名的鱼米之乡。饶是地少人多,江南又是历朝抽税的重镇,此地的百姓依旧能靠桑蚕棉布、油桐棕漆之类的副业维持生计。而今随着中华朝彻底废黜人头税以及各类作坊的兴建,像嘉定这样的江南市镇虽出不了豪门巨贾,却也孕育出了大批的小富农与小作坊主之流。由此市民风气也在这些市镇之中日渐成了形。
至于说到市民风情那就不得不提市镇内的茶馆与酒肆了。由于中华朝向来就没有“莫谈国事”的忌讳,因此人们在茶余饭后总免不了提及一些国家大事。正如这一日傍晚嘉定城一隅的酒肆内照例又是满满当当地坐了一群主顾。人们在喝酒嚼豆之余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是听酒家请来的说唱艺人“唱报”。所谓的唱报就是将当天报纸上的内容编成里曲小调进行说唱。此行南北皆有,稍有不同的是北方以鼓伴奏,而南方以钵伴奏。据说京师最厉害的说唱艺人能看完报纸之后当场即兴将报纸上的大小新闻编排成小调唱出来。不仅语言诙谐而且朗朗上口。对于不识字的寻常百姓来说可能花个铜板听唱报远比买份报纸更为合算。可能是看来的听客不少,堂里的说唱老艺人今日唱得也是分外卖力。从东城婆媳失和一路唱到天军横扫印度洋。可谓是畅快淋漓直听得周围的听客连连叫好,掏起赏钱来自然也是分外地大方。
不过一曲终罢,人们似乎并没有就此尽兴。却见一个汉子借着酒性端着酒碗手舞足蹈地就大声的嚷嚷起来:“老子要做岳武穆。老子要去印度洋打鞑子去!”
“去,去,去,你个死阿根。一吃醉了就在那里鬼叫。小心别把老娘的碗敲掉。”柜台后头的老板娘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请说唱艺人来酒馆确实为店里招揽了不少买卖。可是每每提到海外那些令人振奋的捷报总会有人借着酒劲闹一阵。不过老板娘可从不把这些个醉鬼的“豪言壮语”放在心上。须知真有胆量的人早就去海上混饭吃了。哪儿还会留在这里喝酒打发时间。
“是呦,岳爷爷可是神人呢。你个阿根能比得了。”一个吸旱烟的白胡子老头指着醉汉笑骂道。不过他跟着又吸了口旱烟皱了皱眉头道:“咳~~说起来现在也是个太平世道。怎么这些年朝廷还是老打仗呢?”
“张阿公,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朝廷要是不打仗,那些鞑子、红毛哪儿会服咱们。不服咱们的话,咱们中原的东西又怎么卖得出去。”一个眼神滑溜的男子神采奕奕地说道。
“是啊,咱天朝的水师天下无敌。等我个再长高点,一定去从军。”另一个身材矮小的少年跟着高声附和道。那张稚气为脱的脸显示出他的年纪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不过中华朝并没禁止未成年人饮酒的明确法令。加之这个时代学徒的年纪普遍偏小。出入这个酒馆又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人去关心酒客的年纪。
“你们这些后生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哪儿知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道理。打仗终归要死人的。死在海上连尸骨都收不回来呐。前朝鞑子三天两头的袭京师,扰得朝廷连年征兵。现在京城设在了应天府,连北边的那些鞑子都被朝廷收服养羊去了。真不知道这仗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张阿公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咳,打不打哪儿是你我这等寻常小民能做得了主的。咱中原弱时怕被人欺负得备武,现在朝廷强了却又要防着外夷起二心还是得备武。正所谓兴是百姓苦叻,亡也是百姓苦。”如此一段半文不文的话语出自角落里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瞧他的样子似乎也曾读过一些书。因此这段见解一脱出口立即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然而就在此时对面一桌上一个相貌猥琐、眼神市侩的男子却不以为意地打了个酒嗝道:“咱可管不着什么兴兴亡亡的。咱只知道这印度洋的水师赢了。这粮价可又得涨了。”
“胡三,你作死呢。好好地咒什么粮价上涨呢。小心让差爷锁了去告你个扰乱民心哄抬物价!”一听要涨粮价酒馆的老板娘立即啐了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