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分疆域那是应该的。我蒙古各布世代在此游牧,鄂毕河上游的草场当然应该归草原上的牧民。这是羊娃子都明白的道理。至于鄂木斯克督军府嘛,你们俄国人一向住在城里的,那城镇连同周围的地就归你们吧。”苏赫巴鲁“大方”地说道。
“什么!你们这不是在明抢吗!沙皇是绝对不会允许俄罗斯的尊严遭受如此羞辱的!”波托斯基侯爵忍不住跳起来了道。显然如果是依照苏赫巴鲁所说的那样划分疆域,波托斯基侯爵情愿停止谈判,立即与对方在战场上对话。不过在场的蒙古人似乎比他更心急。就在他拍桌子的同时,苏赫巴鲁等人亦把手扶在了自己的配刀之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间隙,袁世泽适时地起身打圆场道:“诸位少安毋躁。今天大家既然齐聚一堂自然就为了来商讨有争议的问题。各位首领你们说是吗?”
给袁世泽这么一劝苏赫巴鲁等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而波托斯基侯爵也跟着骑驴下坡地坐了下来道:“是啊,文明人就应该通过谈判来解决争端,而不是用刀箭。”
眼见波托斯基侯爵如此唱高调,袁世泽跟着接口道:“侯爵说得很有道理。其实划分疆域最理想的记号就是像是河流山川之类的自然地形。这样说来以鄂毕河为分界线,鄂木斯克控制河西岸,卫拉特汗国控制河东岸,诸位看怎样?”
虽然众人心头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都清楚谁都无法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方案。此刻袁世泽的分割方案虽算不上公平,却也算是合理。因此众人都没有表示太多的异议,仅对少数几个地点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总的来说这条新生的边界并未超过沙皇给予的底线,波托斯基侯爵回去之后自然可以有个很好的交代。而对夏完淳来说俄国人与蒙古各部之间的疆域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让卫拉特汗国在西伯利亚立足才是他们这次的任务。而这个新生的蒙古汗国本身就是中华帝国与欧洲的一道陆上缓冲。至于世代游牧的苏赫巴鲁等人就更不把疆域放在眼里了。他们比任何都看得开,知道所谓的疆域是一种可以随实力变化而变化的东西。
于是众人在各怀心事地讨论完疆域问题之后,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双边贸易上来。先前入城之时,波托斯基侯爵就已经充分领略了这座城市的经济价值。他当然清楚光凭那些鞑靼是不可能有此成绩的。而托木斯克的繁荣亦不会是米哈依尔那个大草包的功绩。如果西伯利亚衙门的那些“白痴”们真有这本事,沙皇陛下也不会天天为金钱发愁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中华帝国投资了这座城市。
一想到俄国竟然毗邻中华帝国,波托斯基侯爵立刻就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激动。须知在这个时代的中华帝国在欧洲人的眼里几乎就是财富的代名词。在海上能接触得到中华帝国的国家几乎都跟在后头发了财。俄国若是能通过陆上边境与中华帝国交易,将那些个东方商品转手倒卖到东欧、波罗地海,那还不是财源滚滚的事。巨大的利益诱惑让波托斯基侯爵将先前的那些个担忧统统抛到了脑后。在他看来贫穷的俄国要是能像荷兰那样富有,去做中华帝国的藩属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有了这样的基调,双方在贸易问题上的交涉自然是比讨论疆域问题要融洽得多。通商贸易本就是中俄两国都希望的事。相反在这个时候的蒙古人倒是成了一个让中俄双方都忌惮的不稳定因素。好在蒙古人的唳气比之三百年前已经消磨了不少,而苏赫巴鲁等人也希望能从中俄双边贸易中抽头。因此这些个卫拉特汗国的首领们无一例外地都信誓旦旦地向长生天发誓他们绝对不会袭击前来贸易的商队。
姑且不论中俄双方是否相信蒙古人的保证,相关的条款还是白纸黑字地给写了下来。西历1662年(弘武十三年)6月17日,中、俄、卫拉特汗国三方签定《托木斯克协定》。该协定的内容包括中、俄双方承认卫拉特汗国主权,并认定其疆域东起叶尼塞河西岸、西抵乌拉尔山下的鄂毕河东岸。卫拉特汗国为受中华帝国保护的藩属国,其境内的托木斯克为中华帝国的军事基地,行使中华帝国主权。此外中、俄双方互相向对方开放边境口岸通商。卫拉特汗国则开放其境内所有城市通商并由中华帝国协助管理。卫拉特汗国境内的一切矿藏、林木中华帝国均享有优先开发权。诸如此类的条款共二十二条。
《托木斯克协定》是当天就签署的,但波托斯基侯爵等人却并没有立即回去。他们被热情的“野蛮人”们挽留下来参加三日后的一场婚礼。而这场婚礼的主角正是已然升任中尉的多尔博与莫日根的小孙女塔娜。这是一场众人期盼已久的婚礼。谁都知道托木斯克的卫队长摘走了叶尼塞斯的红玫花。但他们两人的婚礼却远比草原上其他年轻人的婚礼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
以私人身份恋爱,以公职身份结婚。这是夏完淳对这桩婚事的私下评价。此刻望着楼下忙着布置新房的奴隶,这位即将充当证婚人的帝国准将不无感慨地说道:“世泽,我们让多尔博与塔娜结合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
“怎么你后悔了?”袁世泽一边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渡到窗边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多尔博的身份有些让人不放心。”夏完淳说到这里自嘲地回头道:“你说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那两个年轻人可是天生的一对呢。”
“你是担心多尔博的满人身份吧。”袁世泽一语点穿道:“其实不仅是你,任何一个中原的汉人都会对满蒙联姻感到忌讳。但是完淳,这里是西伯利亚不是中原。就像俄国人为了在西伯利亚谋生把自己变成半个鞑靼,最终成为哥萨克一样。我们这批人无论是汉人、满人还是蒙古人最终都会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