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印度洋那边的事已经拖了大半年了。待施琅将军班师回朝后,朝廷会立即出兵印度洋。”黄宗羲气势汹汹地回答道。
“那朝鲜呢?”陈邦彦回头问道。
“朝鲜只是一段过场。”黄宗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太冲你太过自信了。”陈邦彦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朝鲜不是倭国。”
“但朝鲜也不是蒙古。”黄宗羲镇定地说道:“帝国要向外发展必须要有一个稳固忠诚的后方。谁都不希望类似于去年的那样事再次发生。”
“太冲,你的想法也对。”陈邦彦听罢释然地一笑道:“不过有些时候还是得多征询一下陛下的意见。毕竟陛下的眼界比你我都要远得多。”
“陈太辅说得是。”黄宗羲做了个揖恭敬地说道。
“那里的话,老夫也只是闲来提个建议而已。那这就不打搅太冲你办正事了。”陈邦彦客气地与黄宗羲寒暄了一番后,便随着引路的内侍,径直向着上书房方向走去。而黄宗羲则转身信步迈上了通往御书房的台阶。
面对陈邦彦的忠告,黄宗羲不由地联想到了女皇最近日子以来的一系列态度。相比以往的历次作战,女皇这次对朝鲜与奥斯曼的态度无疑冷淡了许多。在黄宗羲的印象当中女皇对战争一直都有着独特的癖好。当然这种癖好同秦皇汉武的好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说前者更多的是在为了满足帝王个人的雄心而考虑,那弘武女皇则更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时刻盘算着如何从“买卖”中谋取最大的利益。因此当女皇对某项计划不表现出很大兴趣时,臣子们就会下意识地对他们的计划产生质疑。就算是一向自信的黄宗羲也不例外。然而这一次女皇在面对来自内阁与国会的计划时,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否决意向。这一点又让黄宗羲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由来事实这一次的计划。
陛下究竟在想什么呢?陈邦彦的刚才的话又是否是受了陛下的影响?黄宗羲一边揣摩着圣意一边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在向当班的女官通报之后,他很快就被带到了女皇的面前。像往常一样,已经年近四旬的女皇端坐在紫檀御案之后,两旁摆放着来自内阁或议会的文书。其中大多数的折子只需简单批阅便可执行。而女皇本人亦很少驳回这些折子。就算偶尔有些提案有失偏颇,女皇也会以平和的态度地向臣下指出,并建议他们对此进行修改。总而言之,在许多臣下眼中弘武女皇这些年来越发像一个慈母起来,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着自己的国家。一边鼓励着孩子独立思考,一边又不失时机地为孩子指出错误。
“臣黄宗羲叩见女皇陛下。”黄宗羲恭敬地行礼道。虽然这么做有时会打断女皇的工作,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傻站在那里呆呆的等女皇办完事,则更会让女皇不高兴。因为效率一直都是女皇反复强调的东西。
“黄卿家,你来了啊。”刚才还在埋头阅读文件的孙露抬起头和蔼地笑道:“又有新的议案被通过了吧?”
“回陛下,国会昨天通过了内阁提交的《劳工法》与《济贫法》以及对奥斯曼方面的答复。”黄宗羲说罢便将手中的文书一并递交给了孙露。
“卿家,请坐吧。”孙露一边礼貌地点了点头,一边随手翻阅起了文书来。
相比孙露早年在新安的制定的一系列有关劳工保障的规定,眼前的这份新修订过的《劳工法》无疑要细致得多,也更富有这个时代的特色。无论是在这个时代的欧洲、还是在中国,无一例外地都充斥着由于离开土地和手工工具而到处流浪的失业者。在欧洲这股“流浪潮”多数是因为劳动力市场扩大赶不上人口增长的速度,结果导致了严重的低就业率。而在中国则更多的是新技术开发的结果。当政府规定以马车代替人力的轿子、当滑轮滑车代替原始的竹桥、当海船代替需使用大量纤夫的沙船……原先一些需要高度密集劳动力的工作正在逐渐衰退,而新兴的大工业时代又尚未降临,再加上资本家们严酷的剥削。于是就出现了“职业讨饭阶级”。
当然相比明末的“流民潮”以及同一时期的欧洲而言,中华朝的流民朝尚还没有达到令统治者动容的地步。不过中华朝终究还是像英国的伊利莎白一世时代那样制定了《济贫法》。不是出于对贫困者的怜悯,而是出于剥削者对被剥削者控制的本能。但在孙露看来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至少中华朝的《济贫法》至少已经有了“最低生活标准线”,亦不再强迫壮健的贫民进入所谓的“救贫院”劳动。毕竟许多东西不是别人赐予的,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