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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莫多北依肯特岭,东峙丘陵,西临河水。此时此刻行进其中的卓特巴巴图尔望着周围荒芜的丘陵不禁悲由心生。冬季正是草原一年之中最萧瑟最贫瘠的季节。但现在的他却要在这危险的季节带领手下的人马翻越阿尔泰山脉北上回叶密立河。谁都知道这将是一条怎样艰难的道路,可卓特巴巴图尔却不得不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间做出这样一个极不明智的决定。因为他根本就无从选择。

虽说杭爱山一战让准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损失了整个罗刹军团。但光是这些损失并没有击垮卓特巴巴图尔。对于准军来说蒙古骑兵才是他们真正的有生主力。只要汗王本人健在那这仗就算没完。然而无论卓特巴巴图尔再怎么坚强,准葛尔的士兵再怎么善战。有些东西却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那就是饥饿与严寒。

在草原上任何人都无法战胜严酷的大自然。这一条法则当然也适用于中华军。只不过对卓特巴巴图尔来说他的情况要糟糕得多。蒙古骑兵历来就是靠以战养战长来实现途奔袭。就算现在准军引入了火器,其战术同数百年前却并没有多大的改观。但这一次蒙古人打到哪儿抢到哪儿的战术在中华军的堡垒面前却失去了往日的风光。犀利的火炮大大提高了一些规模并不大的兵站城寨的防御力,使得准葛尔人在劫掠粮草过程中往往要比以往花上更长的时间付出更大的代价。在多次劫掠都收效甚微的情况下,卓特巴巴图尔最终心有不甘地下令退出了喀尔喀草原。因为随着冬天的降临准葛尔部的粮草已经日渐捉襟见肘了。

可归途却远比卓特巴巴图尔现象中的要困难得多。就在他们深入察哈尔草原的同时,中华军早已抓紧时间在他们的退路上修建起了星罗棋布的兵站与堡垒。这些个兵站规模虽小有些甚至只是用粗糙的原木搭成的。但大多都占有有利地形并拥有一定数量的火炮。这些兵站在与当地一些小部落的配合下经常能让气势汹汹准军空手而还。更让卓特巴巴图尔的气得牙痒痒的是,那个叫吴三桂的汉人竟然事先将他们所经之地青草尽焚,使得准军不得不饶道更为荒凉的山地。而今准军的粮草早已见了底。一些原本附庸准军的小部落也纷纷借机溜走了。卓特巴巴图尔十分清楚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危机。他知道自己的背后不仅有土谢图部与汉人的数万追兵,还有来自臣下盟友们质疑贪婪的目光。

“大汗!前方发现了一队汉人人马!”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打断了卓特巴巴图尔的思绪。却见他连忙回过了神追问道:“有多少人?在那里?”

“回大汗。在南边的林子大概有三百来人,还有几辆车子。小的看得一清二楚,上面还装着羊羔子呢。”探子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大汗,莫非是汉人的辎重?!”一旁的苏赫巴鲁听罢当即眉飞色舞嚷道。他的大嗓门立刻就引来了周围准军将士们的一致注意。几个月来的饥饿已经让这些士兵对某些词语变得特别敏感。却见他们之中当即就有人拔出了弯刀打算大干一场。

“大汗小心有诈啊!”一个年长的头人提醒道。

“什么有诈。弟兄们都快饿死了!”不知是谁怪叫了一声。周围的士兵们立刻就焦躁地附和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见此情形卓特巴巴图尔不由沉下了脸喝道。一时间现场的众将士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可气氛却又变得异常紧张起来。望着那一张张因而饥饿变得焦躁的脸。卓特巴巴图尔自己的人马此刻就像是一头饥渴难耐的野兽突然闻到了肉香。就算明知前方可能是陷阱仍会义无返顾地冲过去。想到这里卓特巴巴图尔不禁把心一横,翻身跨上了自己的坐骑向着手下们高声宣布道:“走!们现在就去大干一场!”

当卓特巴巴图尔带着手下一干因饥饿而疯狂的准葛尔骑兵犹如恶狼一般扑向可能是诱饵的那支中华军之时。吴三桂正站在肯特岭的山头上俯视西边的整条河谷。却见在他东翼的高地处布置了一个轻骑兵团及四百名喀尔喀蒙古骑兵;西翼则由一个步兵旅及一个掷弹兵营,沿河布阵。吴三桂亲率一个龙骑兵旅一个步兵营居中占领山头,在他的身后是被安排在制高点的炮兵营及一个骑兵营。再加上一同随行的辎重部队,中华军一方的总兵力达到了近万人,各式火炮亦多达十五门。以如此规模的兵力对战准葛尔的一万主力,可谓是占尽了优势。但吴三桂却并没就此放松警惕。因为对他来说今日之战有着一个十分特殊的作战目标。

正当吴三桂低头思考之际一旁的参谋忽然激动地叫出了声来道:“将军,您瞧,是准葛尔人!”

“哦,在哪儿里?”吴三桂赶忙举起了望远镜观察起来。

“就在那儿。在东北方向上!”参谋一边指着远处正在蠕动的黑点,一边关切地问道:“将军,我军是否现在就进攻?”

“不!在等一等。”吴三桂一抬手否定道。却见他又观察一番对面的准军后,果断地命令道:“传令下去,中军一律下马步战,待令再行冲锋。”

“下……下马步战……”参谋微微一怔道。他不明白上司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可还未等他询问,吴三桂却已经不耐烦地回头喝道:“没听明白本坐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