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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可能。不过酋长您放心,我们法国人会一如既往地站在休伦这一边。反正我们已经不止一次连手打退易洛魁人了不是吗?”赫伯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果然,他的话立刻就引来了周围印第安人的一阵欢呼。这倒并不是为了庆祝法国人的加入,而是赫伯特的话让这些休伦战士又回想起了曾经的骄傲人战绩。

当然赫伯特并不介意这些。休伦人对法国人来说极为重要。比易洛魁人对英国人还要重要。因为法国在北美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她那稀少的人口。现如今在北美除了土生土长的印第安人外,人口最多的当属英国人。在东海岸狭长的地带总共生活着30万英国人。在西海岸生活的华人也不少,据说都已经超过了十万人。当然北美广袤的大陆让那些黄皮肤的东方人暂时还威胁不到新法兰西。但新法兰西的人口不过才2万而已。连英国人和中国人的一个零头都没有。如此劣势让法国人在北美不得不拉拢休伦人。正如他先前将英国人进攻蒙特利尔的计划说成是要进攻休伦人领地一样。

不过印第安人似乎并不是一根筋到底的主。在欢呼过后棕熊立刻就提醒赫伯特道:“我的朋友,我们的酒不多了。你知道我们的战士可以没有弹药,没有斧子,但绝对不能没有酒。”

“这当然。我们一定会尽快将酒送来这儿。”赫伯特点头哈腰道。

“能这样当然好。不过我的朋友,你们送酒的时间越拖越长,酒也越来越贵。还没有我们从西边买酒来得方便。西边黄皮肤华人酿的酒够劲,很便宜,还不会让我们等太久。”棕熊不满地说道。他的话立刻就引起了周围印第安人的共鸣。休伦人在加拿大长年从事各类贸易,对于哪儿有好货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哦,酋长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您放心,这一次酒一定会在两星期内送到,而且我可以向上帝保证,那一定是上好的白兰地。”赫伯特一边指天发誓,一边则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那些该死的英国海盗。由于法国海军孱弱得连本土的海港都驶不出,因此法国的商船几乎成了英国人最理想的猎物。为此法国商人每每都要花上一笔不小的费用让荷兰人来运货。这便造成了法国的白兰地在价格上总要比英国的朗姆酒、中国的高粱酒高上一截。

赫伯特的保证让嗜酒如命的印第安人又兴高采烈起来。看着他们挥舞着斧子发出犹如野兽一般的吼声,安德烈神甫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这些野蛮人接受文明。此刻一旁的赫伯特在跟着印第安人欢声庆祝的同时,眼神中亦流露出了几丝忧虑。不过他并不是在为上帝的声音如何在这片野蛮的大陆上传播担心。而是在为新大陆上不断涌现的新势力而感到警惕。英国人、中国人、荷兰人、西班牙人,能在新大陆立足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法国如何能在这片强敌林立大陆上发展下去呢?想到这里赫伯特觉得自己的头又痛了不少。看来这种事关国家社稷的问题确实不该是他这种小商人去考虑的。现在的自己还是该多关心关心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到才是。毕竟蒙特利尔的存货已经不多了。

事实上,正如赫伯特所期盼的那样,在寒冷的大西洋上一支全副武装的舰队正满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乘风破浪而来。这中间当然也少不了来自法兰西的美酒。这是一支由荷兰海军负责的舰队,共136六艘舰船,其中相当一部分为武装商船。这些船有瑞典的、法国的、汉萨联盟的,还有中国的。是的,这支舰队当中确实有中国船存在。虽说中华帝国目前在美洲东海岸并没有相关的殖民地或港口。但作为荷兰的宗主国,帝国的船只能在荷兰的各个殖民港口停靠并享受荷兰船只的待遇。不过饶是如此来美洲做生意的中国商船依旧不怎么多。毕竟比起利润丰厚的南洋、印度洋来,这里确实很难提起帝国商人们的胃口。况且这片海域对华商来说也太过陌生了,就像太平洋对欧洲人一样陌生。可就算如此帝国仍然不会轻易放过这片海域。

“提督,这雾还要持续多久啊?”舰桥上年轻的大副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大西洋忧心忡忡地问道。

“等天亮太阳出来吧。”郑森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针随口说道。这已是他第二次来北大西洋了,对那刺骨的寒气以及水面蒙蒙的雾气也算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不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人总是很容易产生各类幻觉。美人鱼、大章鱼之类的传说或许就是这样一个雾气氤氲的夜晚从水手们的脑袋里萌生出来的。郑森虽不相信那些怪物传说,但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仍会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因为这里是北大西洋,是仅次于加勒比海的海盗窝。海盗可比那些深海怪物更为真实也更为凶残。想到这里郑森回头嘱咐道:“韩少尉,传令下去让各单位注意警戒。还有保持与商船的距离。”

“遵命提督。”大副敬了个军礼匆匆跑下了舰桥。夜还在水面上弥漫着,但郑森知晓用不了一个时辰天际就会渐渐泛亮,然后再经过大约一天左右的航程他们将在下次日落之前抵达曼哈顿岛上的新阿姆斯特丹港。当然这是指一切顺利的情况。作为太平洋第二分舰队的提督,大西洋理论上本不是郑森管辖范围。但他和他的船却时常会在加勒比海到北大西洋的广阔海域活动。与其说是在保护本国商船,不如说是在四处游荡更为准确。正如他们这次护送的中国商船仅一艘而已,随行的战舰却有两艘。不过郑森本人对于这份捞过界的差使十分满意,他知道总有一天帝国的触角是会伸及东海岸的。而在此之前作为帝国的军人他们必须先了解这片海域。再说对于一个流着海盗血液的水手来说,群雄逐鹿的大西洋怎么都比已成为帝国内海的太平洋来得精彩。

一想到这些郑森忽然觉得这次的航行多少有点太顺了。遥想自己第一次与荷兰人一起从加勒比海贩烟、酒到北美时,一路上与大大小小的海盗可没少激战过。他的前一任大副就是在其中一场最为激烈的战斗中被流弹击中头部牺牲的。半年后故地重游郑森多少都有点感慨。可周围的海域一片宁静,丝毫没有曾经激战过的迹象。郑森终于收起了手里的指南针,转身走向了船长室。在天亮之前他还想好好地打一个盹。希望醒来之时外头已是一片艳阳高照了。

正如郑森所预计的那样一个多时辰后,随着天空渐渐泛亮海面上的雾气也随之慢慢地消散了开来。然而把郑森叫醒的既不是船上清脆的铃铛,也不是水手们粗鲁而又爽朗的说笑声。而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爆炸声瞬间就打破了海上的寂静。若非还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震动,郑森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却见和衣而睡的他猛地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出船长室。

“不,不好了,提督。我们被攻击了。”头一次遇见袭击的韩大副惶惶张张地跑来道。

“好了。我知道我们被攻击了。”郑森说着回头望了望衣衫不整的属下嘱咐道:“少尉,先把你的腰带系好。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我们的船受损失了吗?”

“是,提督。”年轻的大副涨红着脸一边忙着整理自己的军装一边跟在一脸镇定的上司后头报告道:“还不知道敌军的来历。应该是从东北方向上包围我们的。我军暂时没有船只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