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藩属国四方来朝贺 男爵爷惊羡中华制
如果说在香江商会的即兴演讲只是达德利男爵中国之行的热身运动的话,那三日后的国会开幕仪式则是他此次任务的真正开场白。虽然之前遭受了中国官员的诸多刁难,但那日与商会议员的会晤却让达德利男爵对完成能自己肩负的任务充满了信心。于是在熬过了类似三年的漫长三日之后,荷兰使者一行人终于迎来了他们苦等多时的中华国会。或许是出于兴奋,亦或是出于心中残留的忐忑。这天天才蒙蒙亮,使节们便早早地穿戴好了自己的行头,带上自己精心准备的供品以及一篇推敲了无数遍的贺稿,离开外务部安排的住宅,来到了国会的召开地文渊阁。
然而出乎荷兰人意料的是,当他们满怀信心以为自己能比别人早一步到达开会地点,以向中国人彰显自己的诚意之时,却发现此时的文渊阁候客室内的早已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不少前来朝贡的使节。意识到自己没能占得先机的荷兰人多少有点沮丧。好在由于知道荷兰使团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朝贡,外务部特地为达德利男爵等人预留了座位。才使得荷兰使节没有陷入无座位可坐的尴尬境地。而达德利男爵等人在庆幸自己没有同那些土著站在一块儿等候的同时,也从一个来自里海附近的属国君主口中得知,原来依照中国的习惯,礼宾上向来就要求有一定的时间差。等的时间越长,荣誉也就越高。这些已经向中华帝国纳贡多年的土著对于帝国的规矩自然是早已熟门熟路了。
面对阿拉伯人得意洋洋的表情,达德利男爵虽说心里是颇为不屑,但他也十分清楚一旦荷兰成为中华帝国的属国同样的规矩也要遵守。不仅是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东方人还拥着名目众多的繁文缛节。其中有不少礼节在欧洲人看来甚至是颇难接受的。就达德利男爵来看,最让人受不了的莫过于磕头的礼节了。依照先前中国官员的命令,荷兰特使在国会上晋见女皇时必须双膝跪地磕三个头。对此达德利男爵一开始在心中当然是充满了抵触,但中国人的态度同样强硬。在得到不磕头就不许以贡使的身份进入国会的恢复之后,达德利男爵心中虽有不满,最终还是答应遵守这个规矩,毕竟自己此刻来中国是有求于人的。好在,在陈总督的帮助下,中国官员也同意给予荷兰人在国会宣读贺表的机会。虽然给予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却等于是变相给予了荷兰人向女皇陛下和帝国国会表明心志的机会。这一条件使得达德利男爵觉得自己的三个响头磕得多少还算值得。
当然无论遵照中国人的礼节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当众向人跪下磕头的举动依旧会在这位荷兰贵族的心头产生一定的阴影。为了暂时甩去这一令人不愉快的事实,达德利男爵下意识地就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其他国家的贡使身上。并以一个外交官的视角仔细观察着这些来自使节各地的朝贡者。
在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扫视之后,达德利男爵很快就发觉来此朝贡的使者绝大多数都来自亚洲或是非洲。其中不少藩属与其说是国家还不如说是土邦或是部落更为确切一些。如果说稍微有些实力,或是说稍微像些国家的藩属,那就只有一个叫倭的国家和一个叫朝鲜的国家。这两个国家都是亚洲国家,他们的使者在长相上也与中国人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还都使用汉字。因此达德利男爵不假思索地就将两者归入了中华帝国的版图。
就眼前所展现的这些藩属国来说,其实力与影响力上都不可能与荷兰相提并论。他们中的有些国家甚至在十年多以前还是联合省的殖民地。这样的情况不禁让达德利男爵暗自感叹这些年幸运女神确实抛弃了联合省。不过一想到荷兰就算是成为中华帝国的藩属国也是其中最强的一个成员。达德利男爵心情多少还算好受一些。
当然现场除了荷兰外,还有西班牙、葡萄牙、法国乃至英国的代表。但他们大多是各国的商务代表,仅仅是出于非官方的身份来向中国人道贺罢了。而不似荷兰这般来朝贡的。一想到自己过一会儿要当着这些欧洲各国商务代表的面跪地磕头,达德利男爵的脸色又再一次地变得难堪起来。
正当达德利男爵内心前后矛盾之际,门外忽然传来的庄严的鼓声。在场的贡使们立刻停止了互相交流,一个个神情严肃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和贡品来。意识到国会大典马上就要召开,达德利男爵也立刻便将刚才的诸多胡思乱想抛到了九霄云外,跟着站起了身随着众人井然有序地从偏厅鱼贯而出向着议政大厅走去。
由于各国贡使进入议政大厅时,中华帝国的国会议员们早已入席就坐。因而达德利男爵等人几乎是在七百多双眼睛的同时注视下穿过议政大厅就坐的。如此规模的议会在欧洲并不多见,但相比中华帝国那让人难以想象的辽阔疆域,在场的国会议员的人数又似乎略显少了一些。从一些中国官员的口中,达德利男爵得知中华帝国的每个省份、宣抚司最多只有三十个国会议员名额。而这些东方的行省却都要比整个联合省大出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因此达德利男爵不难想象到在坐的这些中国议员在他们各自所属的省份拥有怎样令人羡慕的实力与名声。
这种由精英把持的国会显然不是欧洲共和分子们所向往的代表全民的议会。但来自荷兰的达德利男爵却对中华国会的这种设置十分赞赏。作为一个贵族出身的奥兰治派,达德利男爵坚信一个国家必须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权威才行。而现在的荷兰之所以会沦落到如此被动的地步,完全是由于国内那种不正常的“无执政状态”造成的。
须知在荷兰虽然没有世袭的国王,却有近乎世袭荷兰执政位置的奥兰治家族。因而奥兰治派也可被称为拥有荷兰特色的“保皇党”。他们甚至还真的策划过让荷兰执政威廉二世登基称帝的计划。然而威廉二世的突然病故,使这一计划泡了汤。而荷兰的三级议会趁机废除执政一职,将行政、军事、司法等诸多权利收归于手。使之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强势议会。可好“景不长”的是,这一次的英、荷战争却充分暴露了这种议会独掌大权制度的脆弱性。盛极一时联合省在战场上面对克伦威尔独裁统治下英国丝毫没有招架的余地。一败再败的战绩,同时也让国内共和分子的声誉一落千丈。沉寂多年的奥兰治派则趁此机会在联合省各地四处活动起来。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达德利男爵的中国之行。
在奥兰治派看来现今只要能从议会手中收拾完残局,那国内的舆论和民心就会倒向他们着一边。这样一来他们就完全有本钱将那些自称“爱国者”的共和分子赶出阿姆斯特丹及海牙的议会,并恢复荷兰执政之前的地位。为此花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至于磕头、纳贡、称臣之类有失一国尊严的举动,回去之后都可以通过各种粉饰来掩盖。对于远在地球另一头的荷兰民众来说,他们只需知道奥兰治派完成了一次伟大的外交活动,为联合省在东方找到了一个实力强劲的盟友。这个盟友将帮助荷兰摆脱目前的困境,让战争迅速结束,让商人可以继续做生意,让渔民可以再次出海打渔,这就够了。至于“卖国”一词对于国家概念本就不强的荷兰人来说只要价钱合理,卖一两次也是无伤大雅的。一想到这些,达德利男爵立刻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为自己接下来的表演做起了准备。但在那此之前,他却得要先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摩一下这个时代最强势君主制国家国会的开幕仪式。
估摸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众人期盼已久的女皇陛下终于在诸多大臣们的簇拥下和几个佛教僧侣一起出现在了议政大厅。这位拥有全世界最大帝国女士的驾临,一下子就使得先前已经肃静异常的国会带上了一丝神圣的气息。在庄严的鼓乐声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向端坐在黄金龙椅上的女皇鞠躬行礼。在完成了这一恭敬的礼仪之后,紧接站在女皇身旁的国会议长便高声宣布会议正式召开。
依照中华帝国的规矩,在头一天的国会上得由上一届的内阁首相当中宣读内阁在之前五年所完成的一系列政绩以及财政状况。虽然达德利男爵听不懂台上哪个老年官员的高声咏读。但从身旁神甫那并不专业的翻译中,以及周围中国议员得意的神情上,老练的达德利男爵还是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东方帝国在之前五年中取得的骄人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