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听,这分明就是在弄虚作假。臣在河南所见与此实乃天差地别。臣恳请陛下下令对河南官员进行外察,以清其吏制,也好给各省官员一个警示。”周子衡语气强硬的进言道。
“外察?”孙露微微一皱眉问道。
“回陛下,这是前朝考核官员的一种重要制度。分京察和外察,京察即京官考察;外察即考核地方官吏。京官六年一察,四品以上官员,一律上奏皇上,自陈得失,由皇上决定升降去留,四品以下官员,由吏部都察院联合考察,称职者留用,不称职者一律裁汰。外官则三年入朝一次接受考察。”底下的符晓秦说到这儿,又跟着补充道:“不过,地方官都负有牧民之责,若同时进行考察,势必引起混乱,可能导致州县不宁。臣以为,此事还是应该就是论事,将证据递交司法院进行起诉审判。”
可周子衡却依旧毫不松口的坚持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能就此了之。仅凭臣等手中的证据起诉不了多少人。但臣可以以人头向陛下保证,河南省中有舞弊之举的官员远不止这些人。同样的,其他省份亦存在类似的情况。陛下若不严惩恶吏贪官,如何能威慑百官!”
第75节 惩舞弊好友起争执 睹恶行女皇怒招臣
周子衡义正严辞的进谏并没有引起一旁符晓秦的共鸣。虽与周子衡私下里是莫逆之交,可对于其“外察”的建议,他却认为这并不是一种恰当的处理方法。这不,周子衡的话音刚落,符晓秦便跟着摇头道:“陛下,臣以为外察一事还是应该慎重考虑才行。诚然,考察是为了督促官吏清廉称职,整顿地方吏制,但历史上也不乏主持考察之官员借机党同伐异,打击政敌。更有甚者,非考察之年行考察之事,以达到其清除异己的目的。而今河南事件仅从表面上看是部分地方官吏收受贿赂,并与不法商贾勾结徇私舞弊。在未查清事实真相之前,若贸然‘外察’很可能会让整个事件更为复杂化。因此,此事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符大人,你这话算什么意思。什么叫外察会使事件复杂化。地方上发生这种事情就该一察到底,绝对不能姑息养奸。难道大人是怕外察之后会牵连甚广,因而投鼠忌器吗!”周子衡神色一拧反驳道。在他听来符晓秦这完全是在为河南的官员开脱。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私人友情,直接就将话给抖落了出来。
面对周子衡咄咄逼人的责问,符晓秦只好放缓了口气,婉转的解释道:“周大人,在下不是说这事不要察,而是觉得用外察的手段来处理河南的问题很不妥当。”
“那赶问符大人,你认为该如何处理河南官吏贪赃舞弊一案?”周子衡冷哼一声反问道。这次在河南的暗察让周子衡愤怒不已,恨不得立刻就从女皇手中接过上方宝剑将那帮贪赃枉法之辈一一铲除。然而同是从河南巡视回来的符晓秦却一直都显得很冷静。周子衡不明白符晓秦在知道真相后如何还能保持那样冷静。于是连带着也对他的这位好友产生一些怀疑。而这些怀疑,在此刻仿佛变得更清晰了起来。
“陛下、周大人,下官的意思是将河南官吏贪赃舞弊一案交由司法院通过司法途径处理。案子一桩归一桩,有证据就起诉,察出几人就起诉几人。最好是将这些案子公开审理,即能给百官以警视,也能给天下百姓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符晓秦一个抱拳进言道。事实上,从河南考察回来的他,心情一点都不比周子衡轻松到哪儿去。而他也不是没想过“外察”甚至“京察”。但这些念头最终还是被他一一否定了。
因为之前明朝历次京察、外察的经验告诉符晓秦,这么做最多仅能起到暂时的威慑作用。而且更多的时候京察与外察给朝廷带来的只能是残酷的党同伐异。其中最为典型的莫过于明嘉靖丙辰的那次京察与外察。当时的权臣严嵩就是靠京察和外察将朝堂内外的异己一一铲除干净。而今的中华朝虽没有严嵩之流玩弄权势,但同样存在着党派之争,加之现在有又了国会之争。很难想像一次自上而下的外察,会给中华朝的政局带来多大的冲击。因此在一番苦思冥想之后,符晓秦觉得比起外察、京察之类的行政手段,还是通过司法途径解决此事,才是最稳妥最公证的选择。
然而符晓秦想法显然不能让周子衡接受。在他听来,符晓秦所谓“察出几人就起诉几人”的说法简直就是在隔靴扰痒,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他当下便不甘示弱的反驳道:“符大人此言差矣。这些贪官污吏就像是地里的蛀虫。若是依照符大人的意思捉一个算一个,那未等我们捉完这群蛀虫,地里的菜早就被他们吃光了。面对这种情况只有下一剂猛药,洒上石灰将地里的蛀虫全都药死,这样才能保全菜地。”
“周大人,贪官污吏不是蛀虫一药就死,他们会躲、会藏、会反咬。朝廷也不是菜地,洒完一次药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周大人,朝廷现在面对的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让河南省政务恢复清明,让河南的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进一步扰乱河南府县的政务。”符晓秦语重心长的强调道。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只是察访地方吏制情况。但一想到河南等地的情况他更是为当地百姓的生活揪心。
“符大人怎么能说外察会扰乱地方政务呢。正因为外察扫除了贪官污吏,地方吏制清明了,自然也就政通人和了不是吗?”周子衡连连摇头反问道。
“周大人,你想得太简单啦。如若朝廷贸然下令在河南进行外察,河南的官员为应付上头官员的考核势必会挖空心思的展示自己的政绩。甚至为此不惜弄虚作假。到时候苦的还不是底下的老百姓。况且外察是由内阁指派专门部门进行的内部联合考察,其资料、证据都不向外公开。官员的留用与裁汰很大一部分得取决与考察他的官员。如此一来势必会在考察期间滋生新的留弊。相比之下由司法院起诉固定的几个嫌疑官员,其打击力度看似没有外察来得有力,但却比外察来得公开透明。”
“符大人若是不相信内阁的人。外察大可交由廉政司负责。在陛下直接指导下,试问谁还敢党同伐异,徇私舞弊。”周子衡据以力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