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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是哪儿个部族的?”大街上一队巡逻的士兵拦住了捷利亚宁等人的去路,用蒙古话盘问道。

“回长官,我们从捕鱼子海那边来。想拿毛皮换点盐巴和布匹回去。”机灵的尼索夫赶忙顺从地鞠躬,用蒙古语回道。却见他边说着边从自己肩上的背包中抽出了一条水貂皮,点头哈腰着向那士兵献媚道:“长官,您瞧多好的水貂皮啊。这可是咱们屯里最好的猎手打的。只射眼睛,不伤貂皮。”

为首的军官只是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看都没看那貂皮一眼,就径直走到了捷利亚宁跟前,一把掀去了他头上遮着的毡布,继续向尼索夫盘问道:“他怎么长得和你们不样?”

“哦,长官。这话可说来话长了。”像许多来自北方高地的牧民一样,尼索夫抽了抽鼻子,喋喋不休着开始向那军官唠叨起他事先编造的谎言来:“他爸爸是村子里的人,他妈妈是从外村来的。我还听说他爸爸的妈妈是从勒拿河那边嫁过来的。我早说外村的女人取不得,您瞧这都长成什么样了……”

果然给索尼夫这么一唠叨,那军官的脸上立刻就显出了不耐烦之色。却见他一挥手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解释,继而回头命令道:“给我搜搜这几个人的身。”

“是,长官。”得了命令的士兵二话不说就把一干人等强行拽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将索尼夫等人里外都搜了一遍。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数让捷利亚宁浑身上下打了个寒战。先前的“美好”梦想顿时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推搡间让他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自己进城之前并没把火枪带在身上。索尼夫等人虽带了两三把匕首,但这对游牧民族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用品。眼见他们身上并没有带可疑物品,一番盘问之下回答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军官只好意识手下把人放了事。

看着索尼夫等人离开时灰溜溜模样,一个士兵不由凑上前向那军官问道:“长官,是不是觉他们有问题。要不要把这些人抓回营里去再问问?”

“不用了。我只是见这几人面生而已。营长吩咐过要我们小心注意这些鞑子。”那军官不已为然地挥了挥手。然而他并不知晓,自己不经意的一次盘查,却让心怀鬼胎者着实吓破了胆。

捷利亚宁自然是不敢再在此是非之地多加停留。失魂落魄的他在溜出库布勒哲库堡,下意识地望见了城头上黑洞洞的炮口。一瞬间觉得那炮正是冲自己来的他当下便吓软了腿。亏得他身旁有索尼夫等人扶着。这才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营地大帐。

“老爷,喝口酒压压惊吧。”眼见捷利亚宁一直抖个不停,索尼夫不由怜悯着递上了自己的酒瓶。

一把抢过酒瓶的捷利亚宁一仰脖子灌下了一大口伏特加。灼热的烈酒犹如岩浆一般流过他的喉咙,让他的精神终于有了些恢复。然而随着精神的恢复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感却急速在他的心中蔓延了看来。他深深地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羞耻。几个汉人士兵就能把自己吓成这样。那日后自己如何能继续深入远东深处!想到这儿,像是在赌气的他又猛灌了一大口酒。不知是酒的灼烈,还是内心的焦躁,觉得浑身燥热的捷利亚宁不由起身渡到了帐篷口。

一阵寒风吹过,捷利亚宁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不少。冷静下来的他不由开始仔细推敲起刚才的那次惊险经历起来。不可否认,这里的守备确实森严,不但拥有数百人的守军,更拥有数门火炮压阵。从先前巡逻队的态度来看,城中守军对外来者十分警惕。仅凭自己现在手中的几十个哥萨克想要动这座堡垒的歪脑筋,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就算是回去调集安加尔斯克堡、巴尔古津堡守军一起来袭,亦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沙俄在贝加尔湖的驻军本就有限。再说对方也能搬救兵来。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一旁的索尼夫见自己的主子一脸的阴晴不定,以为他还没从先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当下便凑上前宽慰道:“老爷,别想了。这里的肉虽多,可骨头更难啃。人家有枪有炮的,可不是西伯利亚的土著可以比拟的。不如咱们就回头吧?”

“回去?你是要我放弃这次探险吗?”捷利亚宁提高着声调责问道。

“老爷,看这样子哈巴罗夫少校他们早已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再往南走下去也可能遇到更大危险啊。”索尼夫一个劲的怂恿道。当初他之所会答应给捷利亚宁做向导,可不是为了去解救什么哈巴罗夫少校的。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发财。像许多哥萨克亡命徒一样,索尼夫与一簇毛等人不会任何维持生计的手艺。他们唯一拿手的就是烧杀掳掠,就是抢劫。没有比拿火枪马刀打劫愚昧的鞑靼人更能让他们兴奋的事了。可显然眼前的这个堡垒戒备森严,武器先进,根本不怕他们这些土匪。如果继续往南遇到的城镇都是如此难缠,那自己不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嘛。眼看打劫无望的索尼夫,顿时就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面有着强大的对手,捷利亚宁也知继续南下不会有太大收获。但城里数不尽的财富,以及有关东南面科尔沁草原富得溜油的传言就像猫爪子一样扰得他心里直痒痒。赌徒心理加上他本性中的贪婪,让捷利亚宁不肯就此轻易的撒手离去。却听他不甘心的反问道:“难道说咱们现在就要两手空空地回雅库次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