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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顿悟似乎并没有得到友人们的肯定。却见一旁的冯梦龙连连摇头,叹息道:“咳,贤奎兄啊。我说你怎么还弄不明白呢。以香江商会和江南众商会的实力犯得着为了那么一块豆腐干大小的地方,在议会上挣得面红耳赤吗。此事看似商贾间的利益之争,实为党派间的朝堂之争!”

“朝堂之争?怎么会呢!”李贤奎瞪大着眼睛问道。他实在不能将俩个商贾争地皮同严肃的朝堂社稷联系在一起。

“梦龙说得没错。朱丰泽提议整改漕盐弄固然可以为他自己谋利,但此事若是真成功的话,廷吉兄将受益更多。整改码头,新建商阜,这若传上去可是一项漂亮的大政绩。对于廷吉兄日后的仕途将会起到很大的帮助。而漕行在此事上则表现得极为阴狠。杜可明当场便以为民请命为由,即兴演讲了一番。不仅强烈抵制拆迁,更公然威胁衙门要罢工。设想,廷吉兄当时若真治了杜可明等人的罪。轻则,漕行会以此事指责廷吉兄与朱丰泽官商勾结,欺压百姓。重则,可能真的引发码头百姓暴动。事情无论发生到哪儿一种程度,估计廷吉兄的仕途都将受到重创。”孙克咸郑重其事的解释道。

“是啊。怕就怕这事一旦开了头,后头的事就由不得廷吉兄自己做主了。依照漕行的个性,如若杜可明、铁耿三被治了罪,极可能就此引发行民骚乱。码头上出了乱子,衙门必然会派人镇压,争斗之间必然会造成百姓死伤。到那时,想必不仅仅是廷吉兄仕途不保,连带着整个江南官场也要震三震了吧。”冯梦龙望着杯中凉了多时的茶水,幽幽的说道。

“这,这,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那些百姓怎敢公然反抗朝廷,这还有王法没!克咸兄、梦龙兄,你俩别尽往坏处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李贤奎像拨浪鼓一般摇着头道。

“可惜啊,贤奎兄。这世上偏偏就有如此巧合之事。人家要是算准了自己的当家会出事,算准了会有几个百姓死伤。你又奈他如何?”冯梦龙一探手道。

“那朱丰泽为何要帮廷吉兄?漕行又为何要害廷吉兄?”李贤奎不甘心的追问道。

“复兴党与香江商会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一点天下皆知。而你我也清楚,江南诸商会与东林党早已同气联枝。廷吉兄乃是公开的东林党人。为何帮他,又为何害他。这其中的原因不用我再多做解释了吧。如若廷吉兄当时一招走错,估计现在我等东林党系的官员可都要遭殃了咯。”孙克咸把扇子一收道。

“无耻!简直太卑鄙无耻了!这不是公然在党同伐异吗!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就算是政见不合,也该上书皇上在朝堂上公开辩驳。怎能这般利用商贾在私下里给朝廷命官下套陷害呢。如此卑鄙之举实在是有辱斯文,长此下去朝纲何在!天理何存!我等清流怎能做视那些小人陷害忠良。诸位仁兄,不如我们几个联名上奏皇上揭发复兴党的阴谋吧!”李贤奎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道。其实不光是应廷吉,在场众人亦都是东林党人。面对如此针对东林党的阴谋,年轻气盛的李贤奎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面对李贤奎的大声疾呼,在场的众人并没有同样慷慨激昂的起身附和。整个话题的主角应廷吉反倒是上去宽声劝慰道:“贤奎兄,莫焦急。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了嘛。”

“是啊,贤奎兄,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冷静一下。”孙克咸边说,边为自己的好友斟了杯茶。众人皆知李贤奎向来疾恶如仇,好打抱不平。如此书生意气,做朋友固然是不错。但说到做官可就差强人意了。亏得他现在是文教局佐治,若是让他坐了县太爷,估计被人算计了百次还回不过神呢。

给众人如此一劝,李贤奎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却见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忿忿不平的抱怨道:“就算是要党同伐异,也不必拿我们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吏开刀啊。难道吾等日后做官都得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吗。”

“咳,贤奎兄,我刚才不是就说了吗。这中华朝的官儿可不好做。依我看这次复兴党针对的不是在下这么一个小小的六品知县。而是帝国国会大选。”应廷吉眯起眼睛道出心声道。

“帝国国会大选?那可是两年后的事情了啊!再说国会选举那是议员们的事。同我们这些官员有什么干系呢?”李贤奎皱着眉头反问道。

“贤奎兄此言差矣。依照皇上登基时颁布的《弘武宪诰》。现在的弘武内阁仅为‘代内阁’而已。必须要经过两年后的帝国国会正式推选出帝国首相,内阁才能算是正式组阁。说实话,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党’字惹的祸。要说‘结党营私’历来都是帝王的一大忌讳。可偏偏咱们的女皇陛下就好这一口。非但鼓励天下士人组党结社,还要求国会的议员通过各自的党派向朝廷提名首相人选。并许诺将首相之职授予在国会中占多数席位党派的党魁。任何一派政党的党魁就任首相,都不可避免的会在朝中提拔本党党徒。如此一来,国会席位的变化将直接关影响到朝堂势力的搏弈。这不,帝国第一届国会尚未鸣锣开鼓,地方议会的各个党派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冯梦龙不无担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