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书求见!”书房外突然响起的通报声打断了孙露的思绪。这才回过神来的她看了看桌子没有批阅的公文不由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继而孙露又深吸了一口气,重整了一番精神后从容地吩咐道:“恩,让他进来吧。”
随着孙露的话音落下,在外守着的沈犹龙便进门恭敬地行礼道:“属下见过首相大人。”
“沈大人请坐。找我有什么事吗?”没有过多的虚礼,孙露只是略微抬了抬头,便果断的向沈犹龙示意道。
“回首相大人。这是登基大典的礼单。请您过目。”沈犹龙说罢便将一份薄薄的册子双手奉给了孙露。但他却并未遵照孙露所言就坐,而是依旧垂手谦恭地站在那里。至于他所奉上的礼单也不是孙露登极用的礼单。而是明枣强王朱鼎(讠册)三天后登基大典用的礼单。按照陈子壮等人的设想,现在的孙露绝不能草率的受禅登极。为了昭示其授命于天的合法性,必须一步步地按照礼法进行。禅让所需要经历的过场一个都不能拉下。因此先得从朱明皇室中再挑选一个过场皇帝才行。然而朱明皇室的正牌藩王们大多“殉难”于庚寅事变了。这皇帝的人选便只能从皇室的旁支中挑选了。在一番快速的筛选后枣强王朱鼎(讠册)很快就映入了人们的眼帘。这个朱鼎(讠册)乃是枣强王朱鼐鋽的子侄一辈。就皇室血统来看可谓是异常的疏远。但就是这疏远的关系才让这位枣强王躲过了一劫。如今又被众臣挑上“幸运”地成为了朱明皇室的末代皇帝。
由于只是走个过场,这登基仪式自然是要求简练而又快捷。因此孙露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折子后便盖上了大印。当她将折子递换给沈犹龙时,却发现沈犹龙依旧还站在自己的明前。于是孙露开口劝说道:“沈大人,我这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你还是坐下说话吧。”
“是的,首相大人,但那是以前。现在您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了。我等觐见大人不行跪拜之礼,按理说已经是大不敬了。又怎敢与您平起平坐呢。”沈犹龙说到这儿,又朝孙露深深地做了个揖进言道:“大人,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大人暂时虽未登极,礼数之事亦不可草率啊。”
“礼数是人定的,并不是从古至今就有的。历朝历代都有各自的礼数。既然要开启新朝,自然就得另定新礼。沈大人放心,此事本相自会有分寸的。”孙露点了点头正色道。
“首相大人圣明。”沈犹龙再次恭敬地朝孙露做了个揖却依旧不肯坐下。
对此孙露也只能一笑了之,不再强求沈犹龙。这段时间的孙露可谓是切身地感受了一把做准皇帝的滋味。虽说之前的她位居高位,只手遮天,也算是个影子皇帝了。阿谀奉承之言更是听得快起老茧了。但现在不同,绝对不同。虽说还是同样的那几句话,可听上去的味道却是大相径庭。孙露发现如今每个人同她说话都带着种敬畏的语气。几乎没有一个人再敢直视她的双眼。仿佛他们不是在同一个凡人说话。对于这种被“神”化的感觉,孙露即觉得无奈又感到孤寂。不由地想起了前些日子与陈邦彦等人的一段对话。
那日孙露在陈邦彦等人商讨政务时,依然习惯性的自称“我”。在一旁的陈邦彦听罢,即刻便向她进柬说应改口为“孤”,以正视听。但她并没有接受众人的进柬,而是答应在正式登极后再行改口。这倒不是孙露想谦让什么。而是她知道自己能自称“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想到这儿孙露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不过她很快便收拢起了思绪,轻咳了一声继续询问道:“那枣强王现在的情绪怎样?他毕竟也算是个皇帝,尔等切不可怠慢啊。”
眼见孙露回过了神,站了许久的沈犹龙连忙凑上前回答道:“回首相大人,枣强王现如今被安置在大内,身体健硕,情绪稳定。大人放心,他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恩,那新的年号定了吗?”孙露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首相大人,经礼部商议,初步建议定为‘显德’。还请大人定夺。”
“显德?”孙露略微提高了嗓门回味了一番这两个字。是要彰显仁德吗?在心中自嘲了一番的她敷衍地嘟囔了一句:“那好吧。就照你们说的去办。”
“是,首相大人。”沈犹龙谦恭地做了个揖,却一眼扫上了放在桌子上的检讨书。于是他又试探着向孙露问道:“大人,这该不会是李将军他们送来的检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