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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震麟你就别在激我了。我的心意已决。如若这次孙首相真的打回南京,并对太后与皇储有不轨的举动,那我就放弃仕途。此身不再踏进考场,也为自己留一个清白之身。”周子衡傲然的发誓道。

“切,现在可不是孙首相图谋不轨。而是南京的孝慈太后咄咄相逼。无凭无据的竟然指控孙首相意图谋反。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朱震麟冷哼着反驳道。

“你又怎知太后说的不是事实。又怎能证明孙首相是无罪的。她若真的无罪,她若真的心中坦荡,她若还有一颗臣子之心,就该亲自回南京澄清事实。而不是拥兵千万威胁朝廷。”周子衡不甘示弱的驳道。

此二人的唇舌之战在孙克咸与符晓勤看来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但对杨绍清来说却是颇为新鲜。身为首相的丈夫他这还是第一次听陌生人如此谈论自己的妻子呢。以前他虽然也听过别人对孙露的议论,但大多是些献媚之词。唯一一次听别人说自己的妻子是“悍妇”,也是在对方醉酒的情况下。眼见此刻的两个人以冷静的态度站在两种立场上来讨论孙露,杨绍清自然也是颇感好奇的。却见他连忙凑上去向周子衡询问道:“周兄,何出此言啊?”

被杨绍清这么一打断,周子衡不由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想这人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晓吧。于是满心狐疑的他又反问杨绍清道:“怎么?杨公子该不会是连南京的事儿都不知晓吧。”

“让诸位见笑了。身处寺院这消息本来就闭塞得很,加之在下又很少过问外面的事。因此在下对南京的事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如果周公子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得详细吗?”杨绍清尴尬一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一日还在家中翻阅书籍的他,冷不丁的就别家丁架出了杨府。虽然他那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父亲那凝重而又焦虑的表情中,杨绍清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之后他便同父母以及一双儿女在那范指挥使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南京城。也是在来扬州的路上杨绍清才陆陆续续打听到了些消息。知道了芝兰扣押陈邦彦等大臣的事;知道了南京城被封锁的事。但他所知道的消息也只有零星的这点儿而已。杨绍清觉得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隐瞒着他什么。就象当初孙露在牧野遇刺重伤。如此大的事他自己知道得比府里的丫鬟还要晚。而正当他想要去探望自己的妻子时,从前方却传来了一封信说是孙露一切都好,要他吾要挂念。也正因为如此,杨绍清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对南京的事感兴趣。

眼见杨绍清如此急切的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周子衡也很是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一股脑儿地告知给了杨绍清道:“杨公子,其实我等知道的也不算详细。只知道孝慈太后以谋杀先帝的罪名在京城逮捕了大量的文武官员。其中还包括了户部尚书陈邦彦等人。翌日太后又向外界宣称是孙首相谋杀了先帝,并发懿旨宣布其为叛逆。不过,刚从北京得胜而归的孙首相知道这事后,并没有立即澄清事实。而是反咬一口说是孝慈太后谋害了先帝。这还打出了要清君侧的旗号。可依我看这根本就是在挟重兵要挟朝廷。那孙首相搞不好还想干脆黄袍加身呢!”

“这不可能。孙,孙首相她决不可能去做‘黄袍加身’的事情。她,她对大明朝的忠诚无人能比。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她。”杨绍清急不可耐的驳斥道。在他看来孙露是绝对不会去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况且陈尚书他们现在还被困在南京城中呢。孙露若是真这么做了岂不是在至他们于死地。杨绍清跟本就不相信孙露做出出卖自己朋友同志的事。

但这一次朱震麟似乎又站到了周子衡的这一边。却见他大大咧咧的说道:“黄袍加身又有何不可?宋太祖当年不也这么做过。关键是在民心。孙首相这次率军亲征北伐,不但收复了北方大片故土,还将辽东等地再次纳入了我大明的版图。这可是功在千秋的事,天下的百姓自然是民心所向咯。再看那南京的太后,不过是母凭子贵有了如今的地位。试问她又有何得何能坐这天下?再说杨公子你又怎知那孙首相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就是知道孙首相是不会有不臣之心的。我相信她!”杨绍清斩钉截铁的说道。其实他也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想法。他所凭借的只是他对自己妻子的了解。

显然杨绍清的话语根本不足以说服其他人。就在朱震麟想要进一步抬杠之时,符晓勤突然开口打岔道:“杨公子、震麟兄、子衡兄你们就别争了。如今的局势已容不得孙首相放弃兵权去南京解释了。子衡兄你难道忘记了当年岳武穆的前车之鉴了吗。孙首相虽不是奸邪之途,但也绝非善辈。她自然是不会将自己的生死操空与他人之手的。”

“还是晓勤明事理。我就说嘛。孙首相她现在是在保护自己,而不是象某些人所说的那样图谋不轨。”朱震麟举双手赞同道。

“可是,保护自己并不代表要黄袍加身啊。”杨绍清皱着眉头说道。对于孙露挟重兵威胁南京的举动,杨绍清可以选择默认。就象当年新婚夜的那场屠杀一样。可是提到“黄袍加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他看来一个是对异己的清洗,而另一个则是大逆不道的犯上作乱。

“噢?杨公子很在乎‘黄袍加身’这个词吗。在小生看来这词正如刚才震麟兄所言,完全是取决与民心的。从三皇五帝至今,我中原大地向来都是能者为王的。天下也不是一家之天下。得道得民心者,自然就能得天下,反之则将失天下。一个帝王出身得再高贵,血统再纯正,只要他是个昏君是个暴君,天下的百姓就会群起反之。而一个人只要有超乎常人的才能顺应天命,那他就算是个乞丐也能成为一国之君。这样的例子在我华夏的历史上并不少见。故才有朝代的更替。”符晓勤说到这儿,不禁感慨颇深地的补充道:“可惜这样的朝代更替每一次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整个中原都会随之血流成河。难道就没有不用流血的改朝换代吗?”

“晓勤兄,你又在说笑了吧。一家兴起,必有一家灭亡。就算是黄袍加身的宋太祖也免不了满手血腥。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流血的改朝换代?”孙克咸笑着摇头道。在他看来符晓勤虽然学士渊博,却总有一些离经叛道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又往往都是天真的。

“不流血的改朝换代应该还是有的吧。”杨绍清突然插嘴道:“禅让不就是一种不流血的改朝换代吗?还有据说在遥远西方的某些国家的统治者是通过议会选举产生的。权利的更替亦是以和平方式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