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总一见银子立刻换了副嘴脸,心里暗想这个蛮子够识相的。当下示意手下开启城门放下吊桥。却见一个兵勇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老大,我看还是让他们在外面过夜吧。南边这几天不消停,听说连重庆城都被围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怕什么,不就是几个苗子吗。”那把总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开城!”
“开城!”随着城楼上一声令下,城门被打开了巨大的吊桥也被缓缓的放了下来。叶丹连忙示意身后的马队赶忙进城。然而就在马队行进到一半时四周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口唿哨声。还未等城头的兵勇反应过来。叶丹就率先从货车上抽出苗刀,抡起一刀就砍断了吊桥的绳索,用苗语大声喝道:“冲啊!”
而在另一边接到信号的粟铁花将马镫一磕,拔出宝剑一挥,大声下令:“进城!”说罢她便率领着亲兵们随叶丹等人一起奔过了吊桥,冲进瓮城。眼看着团长已然冲进城池,在一旁的早已守侯着的战士在火枪和弓弩的掩护下纷纷抛出绳索叼着缅刀爬上城头。一瞬间整个青木关城头上火光四起。城头上的大西军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再次拉起吊桥。可惜此时吊桥的两条锁链均已被砍断。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鱼贯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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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当青木关陷落的消息传到重庆城下后,沉寂已久的明军终于发起了最后的总攻。这日刀光剑影下的重庆城,喊杀连天,数十股黑色的浓烟在城内城外此起彼伏的冒起。奔腾而起的烈焰更是将方圆数十里的高空照得泛红。时值正午,本该是艳阳高照的天空,却在黑烟的遮蔽下显得昏暗无光。重庆原本高大厚实的城墙被呼啸而过的炮弹炸出了数个巨大的缺口。面对明军长枪短炮的进攻大西的将士们依然凭着铁一般的意志拼死顽抗着。然而他们的血肉之躯却没能阻挡从缺口处如潮水般涌入的敌人。战斗很快就从城头蔓延进到城内。
硝烟下李定国望着被鲜血染红的一片残垣断瓦一股悲愤之情油然升起。城外十来个望楼已在一个时辰前尽毁于明军猛烈的炮火之下。四万守军在明军火炮轰开城门后便开始溃散了。如今虽然仍有部分的大西兵勇凭借着城中的建筑物同明军展开可了残酷而又血腥的白刃巷战。但李定国知道败局已定明军占领这座城市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从二年多前就开始修筑重庆城了。并且每日都要严格训练手下将士。李定国自负这样固若金汤的要塞、这样纪律严明的军队放眼整个中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是明军仅用了三个时辰就击碎了李定国两年来的经营。许多弟兄连对方的面都没照见就被打成了筛子。更不用说那几乎没有停止过的炮击了。如果能给他们机会接近那些明军的话,几个明军士兵都不一定是一个大西兵勇的对手。
仰仗器械之利,无能小人之辈!李定国很想这么骂他的对手。但他清楚如果换做他是明军的统帅的话也会这么做。如今的明军确实很强大他们有占据着富庶的中原,拥有着犀利的火器和强大的军队。俗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回绝对方主帅的劝降,与这样的军队硬碰硬在许多人眼中都是傻子的选择。可他李定国就是这么一个不识时务的傻子。他手中的剑依然锋利,他的眼睛依然明亮,他的步伐依然稳健。只要他李定国还能站在这沙场上他就决不会放弃战斗。四周明军的喊杀声与炮火的呼啸声此起彼伏。眼看着大西军且战且退的开始退守起内城。李定国猛然长叹一声道:“时也,命也,游沛龙我李定国死后必化作厉鬼,索尔之魂!”
“将军,万万不可气馁啊!”
“是啊,弟兄们愿与将军共存亡!”
“是啊,咱们弟兄无论生死都不会离开将军的!”
李定国身后的亲兵家将们立刻向他劝解起来。他回头看了看残存下来的家将。当年由他一手带起的五千家将如今只剩下了眼前不到八百的人马。眼看着昔日的战友一个个的倒下,全军覆没的厄运迫在眉睫。但这些亲兵却始终围在李定国的身边保护着他同他一起浴血奋战。没有人逃跑也没有人退却。他们同李定国一样拥有着视死如归的坚定眼神。李定国粘满血污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为能有这么一群好兄弟而感到自豪。
“众位弟兄,如今形势已无回天之力,定国执意与官军血战到底以报义父再造之恩。众位随定国转战多年情同手足。今日承蒙众位弟兄不弃肯同定国共赴黄泉。定国感激不尽,原来生有缘同能与大伙再做兄弟!”李定国说罢当场向众人一跪恭敬的磕了三头。
“我等愿与将军同生共死!”众位将士二话不说,刷的一片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喝道。就在此时从西边的废墟中跑来了两个身负重伤的兵勇。只见其中一个兵勇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李定国跑来报告道:“将军,将军,找到刘将军他们了。”
“什么!你说找到刘将军了?他们现在在哪儿。”李定国一把抓住那兵勇的肩膀激动的问道。从战斗一开始西门便遭受了明军火炮和火箭的突然袭击。整座西楼几乎化作了火海,而李定国也就此失去了刘文秀的消息。如今一听刘文秀仍在人世他又怎能不兴奋。
“回将军,就前面的城隍庙里。”那兵勇指着远处一干被烟熏得黝黑的旗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