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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纯粹是废话,将近一万西夏兵,能动的已经没几个了,基本上都躺在屎尿堆里哼哼着,爬都爬不起来,几个还能动弹的家伙乖乖丢下兵器高举双手做了俘虏,看到大势已定,宗室贵族们这才敢发泄多日的怨气,抄起顺手的家伙,有仇报仇,有冤伸冤,用最原始的办法为自己所受到的屈辱讨回公道。

四面八方的援兵也到了,一水的老百姓,穿着草鞋戴着斗笠,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爪钩子、粪叉子、铁锨、锄头、镰刀、斧子、铡刀,基本上没有正经兵器,全是农具而已。

老百姓来了可不少,漫山遍野全是人,乌纱圆领的地方官员和皂吏们努力协调着工作,将车阵移开,把俘虏骡马集中起来,屎尿用铁锨搀起来等以后肥地用,只有那些宗室贵族们没人搭理,他们也不敢乱跑乱动,一个个等着刘子光的到来。

忽然百姓群中有一人大喊:“国公爷来了!”然后大伙一起拜下去,成千上万人一起拜倒,如同庄稼被风吹低一般壮观,刘子光一袭半旧红衫,腰悬宝剑,昂首阔步而来,一边走一边两边拱手示意,来到这帮宗室面前,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向御车,在御车前撩袍拜倒,沉痛地说道:“太后,儿臣救驾来迟,死罪!”

这话有讲究,自称儿臣,而不是罪臣,说明对朱由校强加给自己的罪名并不认可,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别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皇上没给你平反昭雪之前,你就只能是带罪之身,刘子光这家伙狂妄啊,宗室们都转头盯着御车,看皇后和太后怎样对答。

片刻,御车中传出皇后的声音:“镇国公救驾有功,何罪之有,来人,赐座。”

众皆哗然,皇后有担待啊,一句话就把刘子光所有的罪名都给抹了去,她这是下决心要和皇上对着干啊,不过也能理解,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魏国公也被诛杀,她本来就和皇上势不两立了,此时人在屋檐下,怎么可能不给刘子光留足面子。

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座位,皇后跟前也没有宫女太监,还是刘子光的手下有眼色,搬了一个胡床过来请刘子光坐下,刘子光大马金刀的一坐,先谢了恩,然后问道:“太后和皇后有什么吩咐臣做的么?”

皇太后中风不能说话,依旧是皇后作答:“国公爷军务繁忙,还请自便,只是那西夏皇后阿奴,有恩于太后和本宫,还请国公爷酌情处置。”

刘子光自然允诺,安排了一些士兵守卫御车,就领着部下忙自己的去了,半死不活的俘虏们很是个问题,等他们缓过劲来可不好处置,没有那么多的绳索镣铐,没有那么多的看押兵力,就连食物也不足,这些西夏精兵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留下绝对是祸患。

刘子光把几个当地县官叫来,耳语了几句,做了一个切瓜的手势,他们就欣然领命去了,指挥农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把俘虏抬到旁边去解决掉,可怜这些庄户人一辈子没见过血,今夜可是开了荤了,白镰刀进去红镰刀出来,黑锄头下去红锄头上来,杀得血流成河,心惊胆寒,不少人恶心的当场呕吐,只有一些屠狗宰猪之辈如鱼得水,杀猪刀上下翻飞,一刀一个抹脖子插心脏,利索的很。

天色微明,东方的天际呈现出鱼肚白的颜色,然后一轮红日跳了出来,天亮了,江淮大地上血流成河,那个被西夏兵喝干了的水塘此时已经被尸体填满,可怜两万西夏怯薛军,一半被火烧死,一半被农民们用锄头镰刀杀掉,身为战士竟然落得如此死法,真是悲哀到了极点。

四乡八县的百姓全来了,运送干粮汤水,收缴各种战利品,掩埋尸首打扫战场,数万人干的热火朝天,井井有条,淮河流域的百姓向来有出河工的传统,那可是十几万人齐上阵的大工程,今天这个只能算小活而已,况且出河工是官府徭役,只管饭不给钱的,今天这个买卖可不一样,国公爷答应把缴获的大牲口都给他们,那可是几万匹吃苦耐劳的蒙古马啊,拉人拉货推磨犁地都行,庄户人不喜欢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最喜欢的就是土地和牲口,出一天工,一户人家就能得一匹马,这买卖简直太合算了,难怪百姓们踊跃参加,据县官们保守估计,这次会战直接参加的就有十万人,各种后勤支援的人数不下二十万……

西夏主帅的牛皮大帐里,阿奴歪在行军床上,一脸惨白望着眼前这个形容有些憔悴的年轻人,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刘子光?”

刘子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率军奔袭数千里直捣南京的女中豪杰,只见她此时狼狈不堪,裤腰带都没系结识,露出腰际一抹雪白,脸色更是难看之际,整个人都干枯了,想来是脱水太过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