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上海城,几千乌合之众的叛军,凭我十万虎贲,平叛只在朝夕之间,从现在起,三军将士务要尽职用命,务必在三日之内拿下此城。”
帅账之内,袁承志的马鞭狠狠指在了地图上的上海。
“启禀大帅,叛军构筑了数层防线,火力密集,实难突破,我等前日进击,折损了七八百兄弟才拿下一个前沿小村落,打进去一看,叛军才死了十几个人,这样下去,拿下上海恐怕需要用十几万条性命来填,还请大帅三思啊。”一员将军说道。
“荒唐!损失了七八百人才拿下一个外围村庄,你也有脸提,那是你们用兵无方,且看本帅如何指挥。”
袁承志亲临战场,用千里镜观察对方战线,上海甚大,城墙范围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都是棉花地、水田、小镇,村落,叛军就在这些村落中设下阵地,挖出一条条壕沟,士兵就趴在里面射击,对面射过来的枪弹和弓箭丝毫伤不到他们,反而是进攻一方,在旷野中遭受的损失极大。
以往打仗,不是依托城墙防守就是野地浪战,这样趴在沟里打阵地防御战,还是前所未有的,袁承志在心里将看过的兵书战策梳理一个遍,也没找出合适的对策,忽然他灵光一闪,道:“调战车来。”
率先抵达战场的是轻型的履带战车,可是战车的表现很让袁承志失望,本来这些兵器就是为西域战场设计的,用在江南水网地区根本不合适,何况对手是由精通火器战术和机械原理的技术工人们组成,战车庞大的身形和巨大的轰鸣对他们来说丝毫不具备震慑力,反而被他们抓到弱点,用火箭筒专门攻击履带部分,打了半天下来,官军依然是寸步未进。
袁承志觉得很没有面子,出征的时候他可是在皇上面前夸下了海口的,三日内拿下上海,否则提头来见,这半天打下来连个小村庄都没啃动,难不成项上人头真要提着回去?
死是小事,丢了老袁家的脸可是大事,袁承志急了,丢下一句话:“本帅要你们一个时辰内拿下这座村庄,否则全部军法从事!”然后他老人家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一帮官兵面面相觑。
其实仗打的艰苦也有原因,驻防上海的这些禁军,本来就是本地人氏,让他们冲着乡亲们开火确实不是易事,既然大帅要军法从事了,军官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部下攻了上去。
眼前这座九亭镇,是松江防线的核心阵地,夏完淳他们摆了不少优势兵力在这,所以官军一连冲了几次,死伤了不少人依然毫无建树,镇子前面的水田里,躺满了死尸和战车的残骸,硝烟和肉体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中,昔日繁华的江南小镇,变成了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
傍晚时分,袁大帅前来视察,一看镇子还没拿下,当场震怒,喝令军法队将负责主攻的这个营全部拿下,百户以上军官斩首,士兵排成一列,每十个人里面挑出一个斩首,军法严酷于此,就连乃父也望其项背。
望着眼前的一片片血红,袁承志不为所动,继续扔出一支令箭,寒声道:“韩参将,这次轮到你的营了,明日天亮之时拿不下九亭镇,陈参将就是你的榜样。”
韩参将吓得两股战战,不敢接令,又不敢废话,等他抬起头来,袁大帅已经领着马弁们走了。这仗实在打不下去,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就此叛了呢,反正妻儿都在上海城内,心思一动就收不住,当夜派人和对面联络,等次日一早袁承志再次来视察的时候,韩参将的这一营兵都不见了。
袁承志这个气啊,他意识到原上海卫的禁军都不堪使用,还是得让京城带来的这些人上,正调派兵力时,一个幕僚说了句话:“大帅,既然九亭固若金汤,何不干脆将其毁去?”
袁承志道:“九亭镇内作坊工厂无数,黎民百姓更是众多,若是使用大炮,怕是会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