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的眼神凌厉起来:“国公爷可曾想过,这样一来,必将天下大乱,大明中兴好不容易才开了个头,一夜之间就会回到从前,甚至还不如从前!不错,现在甘肃山西的驻军已经举起为你报仇的旗帜,只等着有人登高一呼就发兵南下了,河北、陕西、河南的军心也极其不稳,各省的武备学堂学兵都有哗变的迹象,咱们山东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国公爷一声令下,绝对有数不清的人跟着你走。”
刘子光酒满口肉满腮,一边吃一边道:“嗯,是这个理,接着说。”
“国公爷有民心,有军队,师出有名,一旦发兵清君侧,不用两年定当扫平南京,手刃奸贼,快意恩仇,可是这两年时间,就足以把江南繁华富庶之地变成一片焦土,国公爷有兵有钱,朝廷未必就没有兵将人马,国公爷是带惯了兵的,也知道现在大明军队的武备远非几年前那样只是用长枪弓箭了,而是大炮火铳铁甲战车,双方都有这样犀利的兵器,打来杀去死的都是大明子民,消耗的百姓的钱粮,自相残杀不说,还便宜了满清西夏这些虎视眈眈贼心不死的番邦蛮夷,到时候大明必然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这些,国公爷您想过没有?”
刘子光停止了咀嚼,两只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史可法,史可法又语重心长地说:“不错,国公爷是受了委屈,受了冤枉,可是为了自己快意恩仇,就将千万黎民百姓绑上战车,这,是否太自私了些呢?”
刘子光反问道:“那依史大人之见,刘某应当如何处之?”
“跟我回京城,面见皇上把事情说清楚!有钱阁老,有侯尚书,有我们东林党人,一定会还国公爷一个清白!如果皇上执迷不悔的话,宪之情愿撞死在丹陛前!”
史可法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却让刘子光忍不住想笑,钱谦益可是一直把老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柳如是的事情也是纸包不住火,迟早露馅的,老钱还帮我恢复清白呢,他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还有侯恂那老小子,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为了他儿子被阉的事情,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东林党上下没个好东西,指望他们纯粹是做梦。
可是刘子光并没有直说,因为他知道象史可法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是很难用语言来说服教育的,能让他改变想法的只有事实。
史可法见刘子光没说话,还以为他动心了,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国公爷宅心仁厚、爱民如子,这些宪之都是看在眼里的,京城学潮、万民带孝,济南府亦是如此,百姓家家都藏着您的牌位,今上圣明,万民的心声他不会不放在心上的,只要国公爷随宪之赴京请罪,查实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想最多办你个误杀皇亲的罪名,在天牢里关上几年就没事了,以一个人的牺牲换取天下太平,国运昌隆,这样才是流芳千古的真英雄啊。”
刘子光放下手中的酱肘子,用袖子擦了擦油嘴,潇洒的站起来走到窗前,又背着手往回走了两步,忽然叹口气对史可法道:“宪之啊,你too yang,too sile啊,政治不是这么简单地。”
虽然史可法听不懂刘子光的英格兰番语,但是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一丝轻蔑,一丝嘲弄,料想刚才那一番劝说是对牛弹琴了,他轻轻将酒壶放下,悠悠地说:“这么说,国公爷还是一意孤行要起兵造反了?”
刘子光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史可法道:“既如此,就别怪宪之不念往日旧情了,为了天下黎民苍生,就是拼了一条性命,我也要将你绑赴京城。”
刘子光道:“就凭你?留得住我么?”说罢冲门口走去,忽然脚下一软,坐到了地上,他抬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史可法质问道:“你居然下毒?”
史可法道:“对不起了,我必须这样做,来人啊!把钦犯锁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跳进来四个大汉,用铁链将刘子光五花大绑起来,可怜刘子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