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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海摇摇头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不认识的江湖人士,官兵也比以往多了不少,丐帮的人不知道怎么地一下子都消失了,没有他们的帮助,寻访更困难。”

代文佩道:“丐帮的人这两天要选新帮主,所以暂时不能帮忙,街面上出现的武林人士大多数是自己人,也有些败类是朝廷的鹰犬,总之大家要多加小心,除了寻访遗孤之外还要注意这些坏人,不能让他们抢了先机。”

顾大海等人频频点头,代文佩又道:“少林寺的贞元主持亲自带领十三棍僧,武当派的祖德大师率领七十二剑士,崆峒、青城、峨眉、华山、还有四川唐门都派出最强阵容赶赴江南,名门正派全都出动了,官府即使想镇压也得掂量掂量,所以大家不必担心人手的问题,有情况直接发烟火令,我们会立刻赶到增援,好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伙赶紧去各处寻访吧。”

众人应一声四散离去,代文佩看着仍在一起抽泣的彭静薇和曾橙,心中不免一酸,正所谓同病相怜,她们失去了亲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代文佩可是几年前就由父亲做主许配给刘子光的,只是苦于自己身份低微才一直在江湖上打拼,想为自己将来进刘家门的时候不会被人瞧不起,可是如今名誉和地位都有了,斯人却已经不在。

她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悲哀,可是代文佩不能,她是天地会上下几万人的主心骨,她必须保持坚强,在旁人面前从不落泪,但是谁有知道坚强背后的代价,自从听到刘子光殉难的消息以后,代文佩就整夜的失眠,躲在被窝里无声的哭泣,等到白天又做出一副从容冷静的样子,这其间的艰辛和压力无人知晓。

安顿好了彭静薇和曾橙,代文佩会见了一个人,此人的表面身份是江南织造署的工人,其实是南厂派驻苏州的秘密谍报人员,也是天地会的成员,刘子光在天地会身上可没少下功夫,这个江湖组织事实上已经是和南厂并行的情报机构,而且隐藏的更深,或许是意识到迟早和朝廷翻脸,刘子光早在两年前就不再大力发展南厂,而转向扩展天地会这个半地下组织。

这名工人名字叫花炮,早年刘子光曾经为他家伸冤,惩办了制造使曹寅,为此花炮一家感恩戴德,花炮也加入了组织,刘子光出事以后,江南织造署被太监接管,劳动强度大大增加,薪酬却急剧缩水,工人们稍微有些牢骚就被太监抓去殴打致死,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当中,代文佩约见花炮,正是为了煽动工人们造反,以响应京城风起云涌的学生运动,当然代文佩要做的不止这些,女人发起疯来远比男人要可怕的多,谁也想不到她从容镇定的背后隐藏着多么惊天的计划。

江南各州府属于南直隶管辖,一直是在朝廷的有效控制之下,各府县官员也都是吏部精选的可靠人员,除了上海道的部分官员外,大部分和刘子光的关系并不密切,但是在民间就有所不同了,刘子光的产业涉及层面极广,不论是桑蚕丝绸还是棉麻布匹,食品加工,烟草饮料,煤炭矿产采掘,车船制造,远洋货运,近海渔业,全都有所关联,刘子光一倒台,这些民间企业受到的冲击极大,因为刘氏产业被皇家没收了,以前的欠账不但作废,就是今后合作也不能指望了,太监当家,墙倒屋塌啊,再好的企业放在这些阉人手里都能糟蹋掉。

这一次镇国公谋反事件的影响极其广泛,最大的牵连是日升昌的倒台,而日升昌一跨,全天下的商人都跟着遭殃,江南作为大明朝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使用日升昌各种金融票据非常频繁,自然就成了重灾区,所有受害者都被查封日升昌的魏忠贤极为怨恨,官民之间的矛盾很深,动乱一触即发。

还有从京城逃出来的京师讲武堂讨逆军,上千人散落在江南水网地带,按理说江南人口密集,搜捕这些叛军不成问题,但是由于讨逆军在民间的支持者甚多,所以至今没被剿灭,代文佩已经和讨逆军的指挥使夏完淳拉上了线,暗中为他们提供粮草和医药,等将来自然能用得到这些人。

虽然有天地会群雄照顾,但曾橙还是心急如焚,毕竟丢的是她的亲生骨肉,彭静薇也内疚悔恨,因为孩子是从她手里丢失的,她俩在客栈里坐不住,便亲自跑出去寻找猡猡的下落。

二女在苏州街头走着,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和尚带着小男孩的,这几天苏州满城都是外地口音的练家子在打听和尚和小男孩,苏州人被问了不下几十万遍这个内容了,以至于她俩还没开口人家就说没看见,这种大规模拉网式的搜捕,那些拐带小孩的和尚肯定早就听到风声了,不乔装改扮掩人耳目才怪呢。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路边一个男子在买糖人,那人穿了一身绸缎袍子,但是面色黑红粗糙,不像是穿绫罗绸缎的员外倒像是个天天下地干活的佃户,这位佃户出手极其阔绰,直接拿出一枚金叶子把卖糖小贩手上的货给包圆了,用生硬的汉话让小贩背起糖果箱子跟他走。

猡猡在京城的时候就最爱糖人,所以曾橙见到别人买糖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或许是做母亲的第六感,她猛然停住脚步,拉住彭静薇道:“那个人有古怪。”

第25章 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