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辅臣道:“可是我曾经打过青岛,手上沾了不少血啊,刘子……刘大帅能放过我?”
周培公道:“刘大帅是当今英雄,怎会和你斤斤计较,你若是此时开城,就能使城内百姓和两军将士少死许多人,还不是大功一件,青岛杀人,登州活人,功过抵消,大帅不会降罪于你的。”
王辅臣这才放心,手捧着圣旨遥对北方:“臣王辅臣领旨谢恩。”
城外营垒,刘子光坐在帅椅上耐心地等待着,让周培公去劝降王辅臣纯粹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都说马鹞子是个一根筋,若是他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弯把周培公给砍了也未可知,反正这登州城降了便是,不降就打他个狗日的。
周培公拿得圣旨确实是真的,正儿八经内务府监制的玩意,但又不是从北京发出的,刘子光随身带着几十份这样的空白圣旨,连共荣皇帝的玉玺他都随身带着,随时可以炮制出如此这般的圣旨,封官许愿更是随心所欲,什么黄马褂顶戴花翎的当不要钱一样胡乱往外扔,就是太子少保这样的头衔在刘子光这里也一钱不值,见人就送,反正是大清的官嘛,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东西,不值钱的。
刘子光觉得不值钱,那些清国的大臣和将军们可当成了宝,只要有了这份圣旨,他们背叛康熙就有了正当的理由,从无耻的叛臣变成了尊崇正朔的忠臣,这是原则问题,也是良心问题,马虎不得的,至于这个共荣皇帝到底是不是真能代表大清,就不是大伙关心的问题了……
王辅臣自认一生忠勇,生怕留下什么污点被后人诟病,他自持武功高强,若是登州败局已定,就是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会单枪匹马逃回真定,但那样损失太大,手上的兵马都败光了怎么向洪大帅交代啊,周培公的到来给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倒向共荣皇帝不算是叛变嘛,山东战场的局面已经改观,再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的收场对大家都好。
等了半日,忽然有兵来报,登州城门开了,周培公和王辅臣携手出城来降,众将赶忙大赞刘大帅神机妙算,刘子光哈哈大笑,得意非凡,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家的最高理想,他连下两城,迅速瓦解清军在山东的盘踞,确实很值得骄傲,此时刘子光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有留上几缕胡子,在这种时刻捋一捋下巴上的长胡子还是很拉风的。
“众将,随我出寨迎接。”刘子光一抖披风,带领部将走出营寨迎接王辅臣部。
王辅臣和周培公是洪承畴手下哼哈二将,一个以勇猛见长,一个以智谋见长,现在两个都归降了刘子光,如何不让他解气,洪承畴你这条老狗,不是横行山东还奇袭南京,搅得老子睡觉都不安生么,现在报应来了,把你左膀右臂都给折了,看你以后拿什么打仗!
正想着呢,降将已经到了近前,王辅臣以下三十多名千总以上军官,都把辫子剪了,手捧着帽子走向明军大寨,一路上壕沟都用木板子搭起了小桥,不用爬高上低的,王辅臣用一名将军的眼光仔细打量这些壕沟,不禁暗自夸赞,土工作业真的没的说,壕沟又深又宽,四通八达,城头上的火力伤不到他们,也看不见他们的行动,而且明军的精神面貌很好,盔甲兵器精良,火器配置比弓箭多出三成,真这么围困下去登州只有死路一条。
走到营垒前,只见一红袍小将如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一群大将之中,正笑眯眯地看着王辅臣,王辅臣大惊,难道此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大帅刘子光?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和自己手下把总千总差不多的年纪而已,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走到近前,王辅臣一撩袍子,纳头便拜:“末将大清山西提督王辅臣,拜见上国元帅。”
刘子光给共荣小朝廷的定位是大明的臣属,大明的官员遇到清国的官员是见官大三级,即使明军一个千户也要比清军的参将大,所以象周培公这样聪明的人就不提自己在清国的职务,含含糊糊的见人一拱手也就过去了,他们想的是怎么改换门庭,从靖国军变成正儿八经的明军,最好能当红衫军,那就等于后半辈子有了保障了,像王辅臣这样还把清国的头衔挂在嘴上的确实鲜见。
王辅臣这么一说,刘子光就觉得有些不爽,而王辅臣后面的话更让他吃惊。
“末将有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帅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