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厂崛起以来,风头一直强劲,原来锦衣卫、东厂、南厂都是职责雷同的侦缉机关,可是南厂表现的过于突出,把其他两家都给压过去了,现在锦衣卫只能维持一下京城的治安,查缉一下普通的盗窃案贪污案,对于高层次的案件基本插不上手了,东厂还要惨一些,不管是人员的数量和素质都难以和南厂相提并论,在这种形势下,魏忠贤发挥了他随机应变的特长,通过给天启帝吹风,渐渐的将东厂演变成了一个监察机构,不去和南厂抢饭碗,而是去和都察院一较长短了,有不少太监被派到各地的皇庄里作监督,比如江南织造,比如招商局,也有派到军队里作监军的,戴逸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内廷太监外放去做监军,是一种提拔,尤其是派到山东前线的队伍里,那就是把功劳往你手里塞,想到魏公公对自己的好,戴逸很是感激,可是又一想到青岛是老对头刘子光的地盘,心里又是一阵发寒。
“剑来。”戴逸说道,身旁的番子赶忙将怀里抱着的尚方宝剑递了过来,戴逸抽出亮如秋水的三尺青峰,像模像样的耍了两招,番子们赶紧拍手叫好,戴逸耍了两下就气喘吁吁,但是依然把宝剑抓在手里,尚方宝剑是他的护身符,有宝剑在,刘子光还有他那帮凶狠的部下就不敢对付自己,此外他还带了三十名东厂番子担任护卫,毕竟身边没有自己人也不放心,这些番子都是东厂新招募训练的,武功高强,心高气傲,起码在气势上不输于红衫团、南厂那帮杂碎。
临行前魏公公和戴逸促膝长谈一番,对他未来的工作进行了指导,这个监军主要是监李岩的军,刘子光肯定不会在青岛常住,所以戴逸可以放心开展工作,工作的重点是搜集刘子光扩展势力的证据,如果有可能的话,从青岛驻军中拉拢一些军官为东厂服务。
任务很艰巨啊,戴逸长叹道,可是为了魏公公,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
青岛方面已经接到了监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早早的在码头上布置起欢迎仪式,二十艘千料战船驶出海湾迎接,护送着戴逸的坐船缓慢进入胶州湾,所有战舰一起鸣空炮致敬,七十二响礼炮把戴逸等人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过来是欢迎仪式,这才喜上眉梢。
刘子光亲自带着青岛文武官员在栈桥上迎接,青岛是个新兴的城市,也是一座军事型城市,暂时还没有设置知府,一切行政命令都是从水师衙门衙门发出,刘子光就是这一片土地的主宰者,他都亲自出来迎接了,可见来的这位面子之大,南厂的官员,红衫团的将领,水师各兵种的主官,以及天地会的群雄们都穿着崭新的官服排成两列,等候着监军大人的到来。
码头上彩旗招展,锣鼓齐鸣,还有大队盔甲齐整的士兵等待着监军大人的检阅,看到这一切,戴逸的心里乐开了花,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刘子光大张旗鼓的欢迎自己,等于间接把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了,戴逸轻轻抚摸着尚方宝剑,自言自语道:“镇武侯,你这是给咱家面子呢,还是给尚方宝剑面子?恐怕你是怕我用尚方宝剑杀了你的部下吧,哼!”
虽然说监军在军队里是名义上的二号人物,但是关键时刻能请出尚方宝剑,直接斩杀主官,接替指挥权,这个职位相当于共产国家军队里的政委,甚至还要更高层一些,因为他代表的是无上的皇权,没有人能质疑皇权的威信,没有人能在尚方宝剑之下强硬。
快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可是戴逸却迟迟不下船,他在摆官威,他故意要让岸上的人多等一会,这才能彰显出监军大人的尊贵与矜持,要是船一靠岸就心急火燎的跳去下,那以后还怎么能服众。
戴逸的一般手下们也心高气傲的站在船头,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看也不看底下的人,他们都是京城来的上官,又是东厂的番子,哪里会将这些山东侉子放在眼里。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这会忽然狂风大作,一片乌云带着暴雨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可是岸上迎接的人群却纹丝不动,大家都是军人,没有命令绝不敢乱窜,只有天地会的好汉们怕暴雨淋湿了新做的乌纱官服,想跑到树底下去避雨,可是看到别人都没动,于是也不好意思的回到了队列,继续在雨中站立。
吹鼓手们依然在演奏着,仪仗队更是站得笔直,刘子光本来是坐在遮阳伞下面的,此时也命人撤了大伞,和部下一同站在暴雨里,雨水瞬间就淋湿了他的红色蟒袍,水珠从下巴上滴下,形成了一条线,可是他站得如同一杆标枪一般,纹丝不动。
“张香主,咱们这是接谁呢?这么大谱,连总舵主都亲自来了。”一个天地会好汉小声旁边的人。
“迎接监军大人,听说是个太监,狗日的居然把我们晾在这里淋雨,真不是东西。”张香主咬牙切齿的回答。
“丫太猖狂了,没看见总舵主都淋雨了吗,妈的,老子这就上船把他揪下来!”好汉义愤填膺,却被旁边人一把拉住:“王大人,你现在不是红棍了,而是一个朝廷命官,要注意影响,一切听从总舵主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