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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光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他旁边睡着了,伸手摸过去是一头柔软的秀发,原来是彭静蓉守了他一夜,刘子光心里稍稍有些感动,他轻轻翻身下床,把锦被盖在了彭静蓉身上,本来就睡得很浅的大小姐立刻醒了过来,看见刘子光起床,赶忙说道:“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快坐下,我让丫环打水来给你洗脸。”现在连洗脸都要别人帮忙了,刘子光苦笑一声乖乖坐回了床上,当盲人的感觉就是不好,昨天还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支撑着他,认为经过飞船改造过的身体应当有自我修复功能,眼睛瞎了可以复明,皮肤烫坏了可以再生,可是一夜过去了,眼睛还是不能视物,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不会真瞎了吧?

小丫环拿着毛巾笨手笨脚的擦着刘子光没被滚油烫伤的半张脸,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旁边的伤口,刘子光略感疼痛,嘴里“咝”的一声,彭静蓉赶忙使了个眼色把丫环的毛巾接过来,一边仔细地帮刘子光擦脸,一边说:“害你的人被咱们堵在巡抚衙门了,阮大铖说今天当堂断案,咱们过一会就去,不管那家伙有什么背景今天他都死定了。”

刘子光轻轻“嗯”了一声,他相信自己在济南府的势力足够把那些小人弄死,可弄死他们又能解决眼睛瞎了,皮肤烫伤的问题么?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冒失,太自大了。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还是单人独骑地去了,结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果。

看到刘子光反应淡漠,彭静蓉不禁有些奇怪,换成以前他早就暴跳如雷,叫嚣着要把所有妨碍他的人砍死了,这种现象不是好事,看来受伤这件事已经给他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郎中说你不能见风,今天就别骑马了,我给你预备了软轿,吃完饭咱们就过去。”彭静蓉小心翼翼地说。

“嗯。”刘子光答道,擦完脸之后,早餐端了上来,依然是丰盛的二十个鸡蛋外加米粥、油条、包子、榨菜等,可是刘子光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两口米粥就把碗一推说不吃了,看来心情确实很不好。

彭静蓉也不敢勉强他,找来一件宽大的柔软面料的旧袍子帮他披在身上,虚掩着也不敢扎腰带,生怕弄疼了里面的伤口,临出门之前刘子光想了一下,摸摸索索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飞行员用的深色遮阳水晶眼镜戴在脸上,说了一声:“走吧。”就这样钻进软轿,四个扎实的壮汉抬起轿子,在红衫团骑兵的护送下直奔巡抚衙门。

一出大门,守了一夜的老百姓就围了过来,他们关切的询问着刘大帅的伤势,得知大帅的烫伤不能见风之后这些人都默默的跟在后面,一直来到巡抚衙门,牛勇和吴三桂等禁军将领也到了,他们要旁听案件的审理。

一声“升堂”之后,二品大员阮大铖身穿绣着锦鸡补子的红袍从后堂大摇大摆的踱了出来,端坐到桌子后面,慢条斯理地问道:“堂下何人?”

“我等状告兵备道团练使石彦谋害我家刘将军。这是状子。”说话的是李岩,这样的场合大小姐不适合抛头露面,只有让李岩这个曾经的秀才出面了。

“呈上来。”阮大铖让师爷把状子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看了两眼,继续说道:“原告的一面之词而已,带被告上堂。”

“带被告!”一个班头中气十足的喊道,过了半晌也没见有人上来,众人面面相觑,连牛勇都傻眼了,阮巡抚这唱得是哪一出?谁都知道昨天石彦藏在巡抚衙门里,现在巡抚大人这样搞未免有些侮辱大家的智商。

牛勇干咳一声说道:“石团练使昨夜不是在巡抚衙门里么?怎么来得这么慢。”

“你们几个,去把石彦带来。”阮大铖挥手派了几个衙役去了后堂。

过了一会儿衙役抬着一个头上流血的人回来禀告:“大人,石团练使等人已经不知去向。咱们看守的兄弟也被打晕了。”

“废物!”阮大铖气得一拍桌子,抽出一根签子扔了出去,“去给我把人找来,搜遍全城也要找到,本官一定要给还刘将军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