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必须死!”兵部官船的舱室里,一个戴着方巾,穿着文士长衫的中年人坚定地对崔承秀尚书大人说,口气不容置疑,决不象幕僚给长官提建议时候的神色。
“范先生真能代表北边的意思么?”崔承秀淡然道,端起茶碗吹拂着。
“堂堂大清国太傅兼太子太师都到你船上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还有睿亲王的亲笔书函,王爷的为人崔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那是言出必行!只要你阵前斩了袁崇焕,报睿亲王的杀兄之仇,我国一定退兵到济南的黄河以北,这赫赫战功可是崔大人自个的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道之首,贵国朝廷上下一定会给盛赞大人,晋一个太师的位子或者封个侯爵都不是没有可能的。”范先生的话很有蛊惑力。
崔承秀的胡子不易察觉的微微颤动着,他赶紧喝了一口茶水掩盖一下激动的心情,这话不是第一次听范先生说了,可是每次听到他都忍不住激动,这个计划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借作战不利之名除了袁崇焕,既拿到了精锐的徐州军的指挥权,又干掉了素有间隙的老对头。假如军队和百姓反弹怎么办?不用着急,在他崔尚书的英明指挥下,多尔衮的清军定会依照密约不战而退,明军可以迅速收复泰安、济南,那战线推进到黄河岸边,这样的不世战功可是十年来都没有过的,朝野上下一片欢腾,谁还会去管那个死鬼袁崇焕呢,还有不为人知的一点,那就是几百万两的北饷就都落到崔尚书私人的腰包里面了。
“大清大明乃兄弟之邦,何苦妄动刀兵呢,王爷出山以来,一直对皇帝擅自南征之事耿耿于怀,蛊惑陛下的小人已经被王爷斩了,现在就看贵国的了,斩了好战分子袁崇焕,咱们两国就可以隔河而治,永享和平了。”范先生忽然起身,两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对和平生活的渴望。
“大清治下的北方,男耕女织、歌舞升平,人人过着富足安康的幸福生活,就是因为一小撮为了一己私利的好战分子,齐鲁大地哀鸿遍野、人民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在下祖籍山东,看着故土遭受刀兵之灾,心在滴血,滴血啊崔大人。结束战争的责任就在你我身上了,只要袁崇焕这个广东蛮子一死,王爷的心愿了结,在国内也好对那些大臣有所交代了,咱们双方不死一个兵,不费一个钱,就恢复了和平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对,袁崇焕必须死!”崔尚书被范先生描绘的美好场景感动了,坚定的拍了一下桌子,下了决心。
“范先生放心,我官拜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五军副都督,又有尚方宝剑在手,袁蛮子肯定逃不出我的手心,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他姓袁的加官进爵,就要牺牲无数将士性命,就要置山东人民于水火之中,这样的自私残忍之辈,本官定然不会轻饶他,斩了他是轻的,他贪墨那么多的北饷这件事我还没给他算呢。”崔承秀愤然道,把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表达出心中的怒气。
“文程替山东数百万父老、大清十余万将士谢过崔大人了!”范先生撩起长衫纳头便拜。
“快快请起,万万使不得!”崔承秀急忙搀扶,心里美滋滋的,范文程可是清朝的太傅兼太子太师,官衔比他高多了,这样的人都给他下拜,可见自己的威望多高了。同时也感慨人家范文程的魄力,为了议和,那么大的官职还只身犯险,深入敌国,真是令人钦佩。
“为了和平,为了明清不再战,别说一个袁蛮子,就是十个百个,本官也斩得!”崔尚书扶起范文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好,崔大人不愧为真英雄。这是睿亲王给您的一点小小意思,还望笑纳。”范文程把一张礼单轻轻放到崔承秀手中。
“怎么好意思让王爷如此破费呢。”崔承秀接过礼单顺手塞进袖子。
“崔大人如此爽快,在下还有一项小礼物送上。”范文程狡黠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