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这番话语之中,未尝没有提点夏侯婴的意思。
可是在夏侯婴的心里,却总是有一点不服气。不可否认,刘阚的确是很厉害,小小年纪,白手起家,从一介食客的儿子,混到了今日公大夫的地位。历数沛县之人,无人可以比拟。
而且,夏侯婴当年也参与过昭阳大泽的血战,对于刘阚在疆场上那种宁死不肯抛弃袍泽的行为,也是敬佩的紧。但他无法和刘阚成为朋友……不说别的,刘阚当众羞辱刘邦,就让夏侯婴无法接受。更何况,刘阚此前还试图杀死刘邦,这更让夏侯婴对刘阚心怀一份敌意。
萧何说:“我让屠子去帮他,一是刘季如今不在沛县,根本就没有能看住屠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这些日子只要喝醉了酒,就动手打人,好几次都触犯了刑律,是我为他掩饰起来。与其让他继续呆在沛县惹是生非,倒不如跟着刘阚去北疆,说不定能混个功名。
当然了,我也有自己的盘算……因为我很怕!”
夏侯婴诧异道:“怕?怕什么?”
“我怕刘阚杀我!”萧何说到这里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听上去很好笑吗?呵呵,可我真的很怕!当初我出手相助刘季,结果险些丢了性命。虽然我没看见凶手,但我知道,就是他。
刘阚这个人,很有野心。
当初他发动反击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出手,如今这沛县,怕已经成了他的天下。功亏一篑,他怎能不恨我?现在想想,我当时出手也的确是有些莽撞了……阿婴,其实我很怕死。”
夏侯婴惊讶的看着萧何,张大了嘴巴,许久说不出话来。
萧何苦笑一声,轻抚胸口,闭上了眼睛,“当年刘阚不过一酒商,出手却如此毒辣。而今他羽翼丰满,你我在他眼中,不过蝼蚁一般。泗洪那场腥风血雨你可听说过?我听人说起过。
丁家满门被他屠戮干净,泗洪六县,数千个人头落地,把泗水都染红了。
那段时间,我整日的做噩梦。我害怕刘阚把那场腥风血雨引到沛县来,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倒霉。
我让屠子过去帮他,其实也是想向他释放一个信号:我低头了,绝不会再阻拦你的前程。
如果他接受了,你我以后就能高枕无忧;如果他不接受,那么我就要准备远走他乡。”
夏侯婴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在局中,也许看不到这其中的利害。但是听萧何这么一说,他也顿时感到了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