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愣愣地看着叹息不已的曹丕,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摘下了头盔扔在案上,一屁股坐下,丧气的低下了脑袋。两人相对,一时无语。
两天后,曹丕接到了曹操从许县发来的公文。在公文里曹操很光火,大骂他办事不力,一点小事查了三个月也没查出名堂,让他立刻赶回许县述职。同时通知他,曹冲带着北军已经向并州进发,接手大军指挥权,顺便解决大军军粮的问题,要曹丕封存一切档案,等待曹冲前来接手。
曹丕苦笑一声,自己把事情办砸了,又送给曹冲一个大好机会。曹冲主持北方的战事,荆益自然不会再有什么话说,军粮的问题迎刃而解,以荆益的财力,他根本不会把这两百万石粮食放在眼里,这样既能把事情抹平了,又给了这些名士一个面子,坏人全让自己做了,好人全是他,自己就是个替人做嫁衣的命。曹丕不敢耽搁,既然曹操发了火,又没有提一点刺客的事情,看来还没有证据对自己不利。他准备了一番,正准备起程,路粹来了。
路粹原本是跟着前将军夏侯惇的,不过他运气不好,没捞着什么立功的机会,功劳都被青徐水师和赵云捞走了,他很郁闷,这次要围攻鲜卑,他主动要求为别部,准备随曹彰进军鲜卑。
曹丕一看到路粹的脸色,就知道有大事。路粹驻扎在代郡南部,离这里有好几百里地,他又是带兵的人,怎么能擅离防区?看他的脸色,只怕没什么好事。
“文蔚?”曹丕迎上去叫了一声。
“公子!”路粹拱手,声音沙哑,曹丕有些吃惊,看了一眼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和满脸的灰尘,连忙命人拿过水来。路粹洗了脸,喝了口茶润了润嘴唇,对着曹丕使了个眼色,曹丕愣了一下,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挥了挥手。侍者们都出去了,路粹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推到曹丕面前。
被揉得有些皱的纸在案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瘆人。
曹丕瞟了一眼信封,一眼认出了上面的笔迹,这是曹彰的字,如长枪大戟,阳刚气十足。他狐疑地看了路粹一眼:“子文写给丞相的书信,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路粹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点了点信封说道:“公子,你何不看了再说。”
曹丕不解地看了看路粹,伸手打开了信封,信封已经被人拆开了,但是里面的字迹还是曹彰的,似乎每个字都使用了浑身力气,力透纸背。曹丕看到曹彰的字就想笑,笑他太粗鲁,今天也不例外,看到曹彰那熟悉的字迹,他的嘴边挑起了一丝讥笑,可是随着这丝讥笑慢慢的凝在了嘴边,如石化了一般,两只手也抖动起来,抖得信纸哗哗作响。
“这……这……”曹丕的手哆嗦着,嘴也哆嗦着,眼皮不住地跳动,脸色煞白,冷汗将脸上傅的粉流出了一道道的沟,极度的惊恐将他本来不算难看的脸扭曲了。
曹彰在信里说,他得到证据表明,当年曹冲受刺就是曹丕下的手,劝曹操无论如何不能立曹丕为嗣子。他同时说到了粮食,他发现鲜卑人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大批的粮食,来源可疑。
“你是怎么截到这封信的?”曹丕瞪着眼睛看着面露得色的路粹,又惊又喜。
“镇北将军派了十个人送这封信。”路粹想起来也是一头冷汗,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步走得对还是错,如果走错了,不仅他完蛋,他路家也一定会完蛋。“他们在驿站吃饭时,引起了巡逻的士卒的注意,他们明显是军人,又成群结队,却不表露身份,就……就起了冲突。”
路粹没有说实话,曹丕也不想再追究这些细节,他现在只知道,如果不是路粹截下了这封信,让曹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就死定了,不是嗣子的位置保不保的问题,而是连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