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增看了他一眼,笑了,双手抱在胸前,根本无视朱铄手中颤抖的刀尖。他接着说道:“半个月以前,就是领军将军进兵金城之后不久,将军就发现有个奇怪的斥候行踪诡秘,经过追查,有人发现他去过冀城,随即马超从金城撤回,出人意料的带着大军去救历城,又在历城外神奇的识破了抚夷将军姜伯奕和郝伯道的埋伏,杀了姜家满门,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上邽,马种关押了阎、杨、赵等家族的家主,倾巢而出,直扑上邽。”帅增停了停,似笑非笑的看着朱铄:“将军,这马超好象知道上邽兵力空虚似的,你说,是不是有人通报了我军的消息?”
朱铄强声道:“我怎么知道。”
帅增叹了口气:“将军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个奇怪的斥候叫马师,就是将军身边的人啊。”
“血口喷人。”朱铄压低了声音怪叫一声,猛地上前一步,抡刀就劈。帅增脸上的笑容一收,忽然之间身形展动,团身扑了过来。朱铄的刀还没有劈下来,胸口就被帅增撞了个正着,撞得他胸口一窒,连退两步,不知不觉间手腕一麻,长刀已经落入帅增的手中。帅增提刀在手,耍了个刀花,忽然一刀向朱铄腰间直刺过来。朱铄大惊,急步后退,可是他实在太慢了,身子刚刚一动,帅增已经贴进了他,长刀哧的一声插了进去,随即人就象飞鸟一般退回到他原先坐的位置上。
朱铄头皮发麻,他呆立在那里,不敢向下看,只是用手试探着摸了一下,不过奇怪的是,他以为中刀的腹部一点疼痛也没有。他诧异的低下头看看,只见他的长刀稳稳的插在刀鞘里,好象从头到尾就没有拔出来过。
他长出一口气,冷汗如泉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张开两腿,两只手搁在腿上,头垂到了两膝之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不错,城墙上的洞是我留的,马师也是我派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动手吧。”
帅增却没有动手,还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朱铄,直到朱铄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才笑道:“将军大人觉得奇怪,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当他听说镇东将军将你的家人接到了陈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朱铄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是一死,他反而倒安静下来。他瞟了一眼帅增,嘿嘿一笑:“原来将军大人早就知道了,我自以为聪明,还以为天衣无缝呢。好了,事已至此,你是准备就地处决我,还是准备把我带回上邽再处置,都悉听尊便吧。”
帅增呵呵一笑:“处置你?处置你什么?”
朱铄撇嘴笑了一声,有些不屑:“不处置,莫不是将军大人还要奖赏我不成?”
帅增点点头:“赏是要赏的,不过,这还要等我们先会合郝伯道,拦住马超的后路,让将军大人一举全歼了马超之后再说。”
“你说什么?”朱铄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帅增,他做出这么大的事来,曹冲还赏他?还让他带兵?“你不会是拿我开玩笑吧,我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不杀我满门,我已经很感激他了。”
“杀你满门干什么?”帅增笑了:“将军说了,要不是你和马超联系,如何能把他留在冀城不走,如何能把他带到上邽来钻我军的包围圈,这次歼灭马超,将军是首功一件呢。”
朱铄看着帅增,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帅增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将军一直想彻底解决西凉的问题,想要一战定西凉,可是马超全是骑兵,跑起来飞快,如果不能打得他头破血流,他如何能长记性,这西凉哪一天才能安?所以将军要先解决了韩遂,然后再重创马超。如今韩遂已经降了,领军将军带着步骑两万五千人包围了冀城,堵死了马超西逃的路,魏将军和韩银合兵一处,步骑一万五千人,隔着渭水挡住了马超北逃的路,如今只剩下南边的兵力不足,郝伯道和姜伯奕两人总共才五千人,万一马超要夺路而逃,他们只怕挡不住,因此,将军命令我部三千人前往增援,在上邽城南二十里的何家山设伏,堵死马超南逃之路。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他为什么不杀我?”朱铄怔了半晌,忽然说道。
“杀你,是小事一桩,不过,将军不愿意让你死得这么窝囊,这么不值。”帅增转过头来看着朱铄,“他说,你是因为家人才做这事,他怜你是个孝子、慈父,不想让你夹在他们兄弟之间,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你死不死,对他来说无所谓,对你的家人来说,却太重要了。”
“呵呵呵……”朱铄想了好一会,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将军美意了,朱铄也想死得其所,不负此一生。帅校尉,一切听你安排,我惟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