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看出了孙权的不快,他自己也不快。他虽然是江东的大都督,陆逊才是个校尉,可是陆逊却不听他的调遣,根本没什么兴趣参加与曹军的较量,就在鄱阳湖经营他的一亩三分地。就连这次见面,陆逊也没有来拜见一下他这个大都督,实在太没有面子了。
“伯言,你恐怕不是还可以吧?”吕蒙脸上挂着笑,声音却阴得象毒蛇:“手中数千精兵,却看着使君天天为兵力发愁,这似乎不是为臣之道吧?”
陆逊有些不明所以:“为兵力发愁?不会吧,都督在庐陵和曹军相抗,可是平分秋色啊。再说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的战事,不过是一些小纠纷而已,以都督手下的两万雄兵,对付曹军不足一万人,怎么可能兵力不足?”
孙权沉下了脸,不快地说道:“伯言,今天让你来要说的不是庐陵的战事,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交州,交州有大事。”
陆逊对刘备打交州的事情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听孙权这么一说,他知道交州的情况看来确实不容乐观,连忙收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敢问使君,交州究竟出了什么事?”
孙权见陆逊不笑了,这才心里舒服了一些,他将交州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征询的看着陆逊说道:“以伯言之见,当如何处理?”
陆逊看着铺在孙权面前的地图沉思了好久,才抬起头对孙权说道:“使君,你真的想要交州吗?”
废话,不想要交州我费这么大劲干嘛,孙权很恼火,刚刚好些的心情一下子又全没了,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阴沉的脸色把他糟糕的心情表露无遗。
“以臣之见,这交州不争也罢。”陆逊轻声说道,脸色很严肃。
孙权见他沉思了半天,以为他一直在考虑怎么夺回交州的事情,就等着他想一好主意,立马解了番禺之围,最好连带着把那几个郡一起夺回来,没想到他一开口,却是劝自己放弃交州。他立刻沉下了脸,碧绿的眼珠子盯着陆逊一眨也不眨:“伯言何出此言?”
陆逊笑了笑,他微微躬了躬身,施了一礼:“使君,如果仅此战事论,打败刘备,夺回南海郡,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这战事以外。”
孙权和吕蒙一听,好象都有些明白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伯言请细言。”
第三十节 女儿
陆逊低下头,又沉思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孙权和吕蒙:“使君,都督,你们可曾想一想,使君如果拿到了交州,就能是曹镇南的对手吗?以交州和扬州的实力,能否与荆州、益州相抗?”
孙权沉默不语,陆逊这句话问得很直接。是的,就算他拿到了交州,还是不是曹冲的对手,交州在南,扬州在东,而荆州正顶中间的腰间上。他手中如果有足够的兵力,也许可以从郁林、豫章两个方向威胁长沙和桂阳、武陵,可是如果实力不济,要想守住这么长的战线,他可就捉襟见肘,处处是漏洞了。换句话说,他就是拿下了交州,也不过是放在曹冲嘴边上的一块肉,随时想咬一口是一口。纯从兵力布署的角度来说,他占了交州对他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的,反不如集中力量经营扬州更来得有把握一些。
问题是交州他已经占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而且是在刘备武力夺取的情况下放弃?如果他放弃了,就只能安心的做一个扬州牧,扬州的大族再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从此就会转投曹冲。而眼前的这个陆逊,也许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所以对于他来说,交州他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而且必须要争胜才行,才有可能稳住扬州,才能打消曹冲随时吞没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