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叹了口气,他接过茶杯,有些茫然的摇着头:“我有点搞不懂将军是怎么想的,一千万石粮食,去支撑大公子,这不是……”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言,连忙看了邓艾一眼,掩饰的将茶杯递到嘴边,浅浅的尝了尝,笑道:“这是今年的秋茶?”
邓艾笑道:“正是,这是公子特地让我给你带来的。”他说着将铜盒放在法正面前,铜盒上有一个奔马的蚀刻,栩栩如生,毛发飞动,极是有神。“这是襄阳新出的茶盒,将军说你肯定喜欢,让我给你带了一个来。”
法正愣了一下,放下茶杯拿起茶盒仔细地看了看,心中一阵暖流,他低了头,半天没有说话。邓艾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端起茶杯呷着,不动声色的看着法正。法正沉默了半晌,慢慢抬起头说道:“士载,你跟我说句实话,将军是不是想撤兵了?”
邓艾点点头,又摇摇头。
法正有些不解的拧起了眉头,怔怔地看着邓艾:“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顾忌着我的面子,不好直说让我撤回去?打仗不是儿戏,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不能有情面在里面。这里离后方太远,运输颇为不便,如今你和公礼的四千大军到此,粮食消耗量将更大,又没有人手可以调配,再打下去对我们很不利的。”
邓艾微微一笑:“法大人,你想错了。将军如果想撤兵,是不可能把情面关系放在其中的。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说要撤军,只是说如果这里一直没有进展,那就撤兵以免进一步损失。他说不撤军,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在这里有困难,对面的诸葛亮更困难,他同样无兵可派,现在就看谁能最先打破僵局。如果我们先撤了,他就会立刻调兵接应刘备,刘备一出牂柯,他的人马就会北上,我们想要取下长沙就更困难了。”
法正也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里不再是主攻,而是牵制作用?”
邓艾点点头:“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将军的意思是要法大人见机而行,有机会打就打,没有机会打就作为牵制,也是有作用的。”
法正忽然笑了:“张俊乂和黄汉升是不是拿下长沙了?”
邓艾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我在半路上听说,张平狄在兰水河畔大败张翼德,已经把张翼德拖在了益阳附近,现在就等着乐拆冲取临沅了。一旦拿下临沅,他就准备围歼张翼德,那样的话,至少可以断刘玄德一臂,这一仗就不算白打了。所以,这里暂时还不能撤。”
法正一听张郃大败张飞,不由得兴趣盎然,让邓艾详细的说了说。邓艾也是半路上得到的消息,并不具体,翻来覆去也没有太多的细节,让法正听得很是不过瘾。他咂吧着嘴,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说道:“士载,我们这里有五千人,虽然未必能拿下前面的堡垒,但缠住他们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刘玄德的大军在牂柯被士元打得很狼狈,关云长要去接应他,暂时没办法派人来支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你看这样如何,我们也分兵,来个围魏救赵?”
邓艾一听,颇有兴趣,他也走到地图面前,看着法正安排。法正在地图上指了指舞阳,然后斜斜的拉出一条线,直指零陵郡的郡治泉陵:“诸葛孔明在这里防着我,你就带着人直奔他的老窝。泉陵现在的兵力有限,留守的只有蒋琬,没有什么名将,你也许能一击而中。就算打不赢,你也可以回军直取长沙郡治临湘,从侧面呼应黄汉升他们拿下长沙郡。”
他回过头看着邓艾:“你把荆山军新卒给我留下,把白虎军和荆山军带走,他们都是经过血战的精锐之师,必然有所襄助。”
邓艾摇了摇头:“法大人,你这个想法很妙,但是也有很少不确定的因素。我们这里没有稳固的后方,要想在敌境之中长途奔袭,难度不小。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来之前,将军一直没有提到让我们分兵,反倒是强调了几次让我们困住诸葛亮,尽最大可能的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忽然停住了,转过头看着法正,眼中透出一丝惊喜。
法正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笑道:“士载,你想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邓艾有些神秘地笑道:“法大人,我知道了,将军不让我们立刻撤,是因为他还有一只奇兵未出,他在等那只奇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