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下面安静的山谷,摸着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沉思了片刻,将所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回想了一遍,这才断然挥手:“行动!”
早就在夜风里冻得不耐烦的蛮兵们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抽出长刀就沿着山坡冲了下去,刹那间,小小的山谷里杀声大起。那些正在打瞌睡的守夜士卒一惊而起,一见山坡上冲下来的蛮兵,吓得扭头就跑。马谡看到那个文弱的军司马慌慌张张的从营帐里冲出来,没做多少抵抗就仓皇地逃走了,任由自己的手下将那些惊慌失措的民夫围在中间,不由得撇嘴一笑,转身带着亲卫下了山坡,大摇大摆的走到帅增休息的军帐前,低下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蛮兵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拿着一张地图又出来了,欣喜地叫道:“马先生,地图。”
马谡瞟了一眼,不太介意。他已经看到过朴敢的地图,对这种级别的地图已经不太看得上眼了。他正要卷起来收好,却听得身后一声轻笑:“马幼常,为什么不好好看看地图反面。”
马谡吃了一惊,他倏地回过身来,只见两个穿着民夫装束的年轻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面前十来步。而他们的身后,是手持长刀,面带狞笑的民夫,只是现在,马谡是不会再相信这些人还是民夫了,因为原本闻着他们的几个蛮兵,现在已经倒在他们的身后,一动不动,显然是没气了。
高手,杀人手法如此利索,连这些凶悍的蛮兵都没有机会反抗,一定是高手。马谡下意识的想到。
杀声再起,被赶跑的帅增大声吼叫着,带着士卒们又杀了回来。而那些本来露色惊惶的民夫,却突然变成了恶狼,一个个从身边的粮袋里抽出长刀,凶狠的向身边的蛮兵扑去。事起仓促,那些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蛮兵们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砍翻一大半,剩下的肝胆俱裂,不要人招呼,逃的逃,降的降。
“你是谁?”马谡厉声大喝,手抚上了腰里的长刀。
“你翻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邓艾指了指马谡手中的地图,慢条斯理地说道。
马谡瞅了他一眼,翻过手中的地图,隐隐约约看到地图背后写着几行字,他凑近火把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马幼常,来得何其迟也,南阳邓士载,襄阳廖元俭,房陵帅怀柔恭候多时。”
“元俭?”马谡一愣。
“幼常……”廖化哈哈大笑:“亏你还记得我啊,不容易,不容易。”他说着,从侍卫手中接过火把,大步走了过来,在马谡面前站定,细细打量了一下马谡,啧啧叹道:“马家的千里驹,怎么会变得这么落魄,真是可惜。幼常,这些天在丹阳聚苦了你了。”
马谡和廖化是熟人,在襄阳的时候常有往来,没想到相隔三年多,却在这种情况下又见面了。廖化回身说道:“幼常,这位是镇南将军府中的军谋邓艾邓士载,这次奉镇南将军军令,专门来会会幼常,没想到幼常直到半夜才来,让我等好生等待。”
马谡看了看四周,这不到片刻时间,已经没有几个蛮兵还站着的了,曹军围成一个圆阵,将他和几个侍卫紧紧的围在中间,他长叹了一声,松开手中的地图,呛啷一声拔出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有些遗憾地说道:“马谡自诩熟读兵书,机智百出,没想到却连战连败,如此又败在一个少年手中,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他刚要抹脖子,邓艾却突然说道:“马幼常,想让襄阳马家绝后吗?”
马谡一愣,他瞅了一眼邓艾,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邓大人此话怎么讲?”
邓艾叹了口气,走上几步,和廖化并肩而立。身边曹冲专门配给他的五名虎士连忙赶了过来,紧紧站在他的身后,警惕地看着手持长刀的马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