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族看着冷眼看他们、不停的将请客的酒往自己肚子里灌的张飞,寒毛直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沉默了半天,推来让去的谦虚了好一阵,直到张飞不耐烦的咳嗽了两声,这才一个个用颤抖的手写下了数目。张飞从了随从手中接过竹简瞄了一眼,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一个瘦瘦的老头跟前弯下身子,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那老头:“一千石,你当打发叫花子吗?”
那老头看着张飞那张白净的面皮,汗都下来了,他抖抖簌簌地说道:“大人见谅,家中确实没有什么余粮了,这一千石,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呢,借给大人这一千石,我家秋收以前,就只能喝粥了。”
张飞呵呵一笑,直起腰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那老头,挥了挥手说道:“来人,到他们家去搜,如果确实如其言,这一千石我都不要,如果不是,那就别怪我老张不客气了。”他忽然停住了笑,那声音几乎是从地狱传来一样阴冷:“全给我抄了。”
那老头一听,几乎要瘫在地上了,他挣扎着起来拉着张飞的衣摆,嘶哑着声音哀求道:“大人,大人,我家真的情况不好啊,前几年刘荆州……不,我说的是刘景升,不是主公啊……刘景升为了抵抗朝庭……不,不……是抵抗曹贼,把江南四郡的粮食都搜走了啊,你不信,你不信问问其他人,我们真是没余粮啊,就是个空壳子而已啊……”
张飞哼了一声,抬腿踢开那老头瘦骨嶙峋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你如果是真的穷,我老张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怕什么,难道是在骗我老张吗?你们这些人,为富不仁,我老张为你们保平安,浴血奋战,现在没饭吃了,跟你们借点粮都不肯。”他转身看了那些面露惊恐之色的富翁们一眼,怒声喝道:“当真以为我老张的刀是吃素的吗?”
大堂里一片死寂,那老头憋得满脸通红,喉咙里咯咯的响了两声,头一栽,歪倒在地上抽了两下,不动了。
第十四节 交锋
六月下,襄阳城外,汉水码头。
“二位大人,这是一点小意思,送给二位大人略表一点心意,还请二位大人莫要推辞。”曹冲虚伪的笑着,向后示意了一下,两辆牛车吱吱咯咯的被拉到伏德和耿纪面前。曹冲拍了拍车上的箱盖,箱子发出沉闷的声音,显示着里面沉甸甸的内涵:“襄阳的一点土产,请二位大人尝尝新,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伏典那张摆了十几天的学究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老气横秋的,故意不高兴地说道:“将军这是考校我和耿大人的清名吗,我们为陛下办事,来看看襄阳的新政,这是份内的事情。如今看到襄阳的百姓安居乐业,家富殷实,重现我大汉的富强,这些已经让我们开心不已了,回去之后一定向陛下如实禀报,现在你送这两车东西给我们,我们反而不好做人了。将军还是收回去吧。”
曹冲心里暗笑,说你虚伪你还不承认,我倒是真不想给你,可你舍得不要吗?别以为你袭了不其侯的爵位就能大方,你那一大家子吃喝全在那几亩地里呢,现在天子又穷,赏钱根本没有,没有外快可拿,你还大方得起来吗?博览会都结束半个月了,你们俩在襄阳还不走,不就是等我表示表示吗,好容易等到我表示了,你们又装清高了,我真要拿回去,你恐怕要吐血了。他连连拱手说道:“哎呀,伏大人,你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襄阳虽然还没有富得流油,这点土产还是拿得起来的。这些天大人多有指点尚书,我是感激不尽呢,就当是我拜师的束脩吧,等我打完了仗回去拜见陛下之时,还要请伏大人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不吝教诲呢。”
伏典哈哈大笑,抚着颌下的胡须连连点头,挺着胸脯说道:“将军放心,这次刘备侵扰地方,将军不能如期还京述职,也是迫不得已。我和耿大人一定会为将军在陛下面前解说清楚。陛下爱护将军,一定会体谅将军保境安民的一份忠心。”
“那就有劳二位大人了。”曹冲笑着,“大人,本当再留二位在襄阳呆几天,无奈军情紧急,二位大人又急着回去复命,我就不多留二位了。等我打完这一仗,一定立刻赶回京都,向天子请罪。天色不早了,二位大人,还是上车吧。”
伏典和耿纪满意地看了一眼水军战船上长长的车队,再看了看曹冲,又谦虚了几句,一起上了船。战船缓缓的起动了,他们带着曹冲精选出来的贡物,圆满完成了替天子乞讨的任务,开心的回去了。进舱之前,伏典又瞟了一眼拉车的那两头直喘粗气的牛,满意的笑了。
曹冲站在岸边,脸上堆着笑容,远远地朝从船舱里探出头来挥手的伏典摇着手,直到船消失碧水蓝天之间,他才放下了手,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子初,这一下子就送出了五亿钱,真让我肉疼啊。”曹冲倒吸着凉气,有些牙疼。他接受了荀文倩的建议,在挑选货物时,要求十分严格,不过他没想到这次聚集来的东西如此之多,如此之精美,就算是他精挑细选,最后送给天子的礼物还是达到了五亿多钱,这让他很不爽。天子在许县就那么几个鸟人,要这么多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