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看了他一眼,却笑了笑没有答话,他看着地图细细想了片刻,转回身对金祎说道:“你不要去襄阳了,公子不在襄阳,他在西陵。你先休息一下,好好吃点东西,我派人送你去西陵,顺便将这里的情况报与公子,请他尽快决断。”
金祎也不多想,他连声应了,下去吃饭休息。等金祎出了大帐,乐进坐回他的虎皮席上,有条不紊的呷了一口酒道:“急书征南将军,就说我军已经到夷陵城外五十里,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
偏将一愣,看了看乐进似笑非笑的面容,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坐下撰写文书。半个时辰后,金祎带着文书骑着快马,在几个武士的保护下向西陵急驰。
周瑜听说乐进逼进了夷陵,大吃一惊,他连忙招来人问负责拦截的刘备在哪里。结果没有人知道刘备去了哪里,六千大军一下子没有踪迹,正在他大惑不解的时候,一个负责打探江南消息的士卒浑身带伤的回来了,他告诉周瑜说刘备已经打下了武陵郡,武陵太守金旋被张飞一矛挑死,长沙郡韩玄不战而降,目前刘备正向桂阳和零陵郡挺进。更让周瑜气愤的是,张飞奉命镇守武陵,却没有呆在故治临沅,而是驻扎在长江对岸的孱陵,他派人在孱陵和夷道之间的长江边上不停的巡逻,凡有接近江边者,杀无赦。周瑜派往江南的斥侯本就不多,如此一来,当然更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个斥候和几个同伴在江边伏了数日,才找到机会过江,尽管如此,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杀回来了,其他的都死在江南。
周瑜气得面色铁青,他霍的转过身看了一眼地图,当他看到江南四郡的图块时,不由得怒气勃发,扬手将手中的玉如意砸在地上,怒吼一声:“此人竟然无耻如斯,真是骇人听闻。”
玉如意砸在坚实的漆案上,啪的一声摔成几截,碎块四分五散,在地上、案上跳了几下,躲进了旁边的帷帐角落。周瑜气哼哼的在帐中来回走了两步,面色平静下来,他立刻抬手叫道:“来人,叫凌校尉和吕横野来。”
吕蒙和凌统一听说刘备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江南,并且已经夺取了长沙和武陵,不由得大惊失色,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周瑜笑了笑,习惯性的去摸手中的玉如意,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玉如意已经被自己摔破了,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藏着呢。他笑了笑说道:“子明,公绩,你们说说看,现在当如何办才好?”
吕蒙心中担心甘宁,立刻说道:“刘备擅自离开阻击阵地,致使兴霸陷入险境,他目前正在强攻当阳,如若夷陵一旦落入乐进之手,兴霸将四面为敌,蒙以为当立刻派人通知兴霸,让他在曹仁等合围之前撤回来。”
他心中有数,甘宁和刘备这次一起出去的,刘备突然失踪他却不知道,迟迟没有将消息传回来,不仅让周瑜蒙在鼓里,更让他自己陷入了险境,真要被人合围了,哪怕是战死也无法赎罪。但那些都是次要的事情,现在的事情是先保住他的命,只要他把部队带回来了,主公就是要罚他也会轻一点。
凌统却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周瑜身后的地图道:“刘备去了江南,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想一个立足之地久矣,如今我军在争江陵,以他的实力不足以置喙,南郡就是打下来也没他的份,他要去取四郡,也在情理之中。他为人老奸巨猾,兴霸将军被他所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吕蒙一听他为甘宁出脱,倒是有些意外,不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周瑜将他们的眼神看在眼里,倒也没有多说。他沉吟了一会问道:“那公绩觉得该当如何处理才好?”
凌统笑道:“我们刚知道刘备去了江南,只怕曹仁还未必就知道。他一直躲在江陵城里不出来,并不是不知道夷陵的重要性,而是怕众寡不敌,出了城野战不是我们的对手。如今乐进已经到,刘备又跑了,形势一下子逆转,他没有理由再任由兴霸占着夷陵,抄了他的后路。我估计,一旦他得到消息,就会派兵争夺江陵,解除右翼之忧。进而围攻兴霸,彻底安定后方。”
周瑜笑了,他抚在案上的手轻轻地弹动着,手指在案几上击着如鼓声一般的节奏来。“那么公绩是准备趁势引曹仁出城,在野战中击溃他,然后再取江陵了?”
凌统笑道:“统一管之见,还望周都督和吕中郎指正。”
周瑜笑而不言,转头看向了吕蒙。吕蒙却紧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个引曹仁出城的办法当然是好,但甘宁却成了诱饵,三千人马在曹仁和乐进的包围之中,危险性不言而喻,万一弄巧成拙,或者说就是击败了曹仁,拿下了江陵,但甘宁却折损过大,甚至全军覆没,那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接受的。
但问题在于,甘宁失误在先,他的险境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如果当了诱饵最后能成功,他不仅可以将功抵过,还可以略有收获,再说三千人守夷陵的话,把握还是很大的。所谓富贵险中求,也只能哪些了。他细细的思索了片刻说道:“公绩此计甚妙。曹仁像个乌龟一样缩在江陵城里不出来,我军确实难以下手,如果能诱他出城,倒不妨是个好办法,只是兴霸此刻尚在攻打当阳,是不是派人先通知他回军固守夷陵,要不然他那一千人只怕不是乐进和曹仁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