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生怕他们一时气急坏了他的事,亲自赶到了前军,总算压制住了董袭。不过他也觉得奇怪,这前面的曹冲逃又不象逃,战又不象战,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究竟在玩什么鬼?
“公瑾,要不我们就冲上去试试他的虚实?”赞军校尉鲁肃也有点撑不住了,跟了一天,不象行军倒象郊游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子敬,你说这曹冲究竟有多少人?”周瑜越想越生疑,就算吕蒙前后受敌,在徐晃等人冲过凌统战阵前的大半个时辰里,以善战闻名的吕蒙五千人拿不下对方三千人?不会是吕蒙看错了吧。
鲁肃也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觉得说不过去,吕蒙如果想遮羞,只会多说对方的人数,不可能少说啊,少说了自己岂不是更难看?他犹豫了片刻道:“子明会不会是布阵有误,被对方抓了空子。他打仗一向就是凭着血气之勇,很少动脑子的。”
周瑜笑着摇了摇头:“子敬,你可别小看子明。他以前是凭着血气之勇打仗,不过最近可改了不少,这几仗他打得越发有规矩了,几乎没出过什么乱子,你可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他。”
鲁肃不屑的撇了撇嘴,坐回脚后跟上,拍了一下大腿笑道:“公瑾,你周家世代冠缨,藏书甚多,你从小攻读,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你以为吕子明听了主公的劝,读两本史记汉书就一下子变成了士人?士人要这么好做,那天下的大儒都喝西北风去。你别把他太当回事,他呀,就是一匹夫之勇罢了。”
他说着,有些失意的叹了口气:“公瑾,这一仗之后,你天下闻名,只是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主公最近对吕子明和蒋公奕(蒋钦)多有照拂,陆伯言也一直在主公身边,其意自深,你心里可要有数啊,树大招风,功高震主。”
周瑜笑了一声,举起茶杯向鲁肃示意了一下:“子敬,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疑神疑鬼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鲁子敬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鲁肃见他如此,欲言又止,只得举起茶杯来示意了一下,一仰而尽。这次孙权送弟弟和侄儿去做人质,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孙权面对那些不满的将领时,居然说这是周瑜的主意,甚至连后来送大乔去曹营,也遮遮掩掩的说是周瑜的一计。搞得以程普为首的江东老将对周瑜都很不满,象这次上岸追击,程普这个右都督就推说要看着船,愣是没能上岸。
“公瑾,这次出征,程德谋为右都督,数次与你争锋,几误大事。虽说你不介怀,却也不得不防。”鲁肃沉默了半晌,还是劝了一句。周瑜嘴角挑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摸了摸鬓角:“子敬,我找你来商量军情,是要商量对面的曹冲,你怎么反倒说起这些来了?”
“嗯咳……”鲁肃捂着嘴佯咳了一声,只得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也是怪,这曹冲不是中了孙季佐的乌头茶吗?应该早就送命了,怎么还活蹦乱跳的?看他这样子,大概孙伯阳和刘玄德的事十有八九就被他给坏了,孙伯阳快疯了,刘玄德虽然没疯,不过看那情形,也离疯不远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乌头茶喝下去居然还能不死?”
周瑜也直摇头:“孙季佐传回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到江陵去,听说南阳张机在江陵为随军医匠,也许是他救了曹冲一命。我倒是觉得这个时间不对,乌林火起的消息就算用快马传到江陵,也得有一天半的时间,他再从江陵赶到郝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就算孙伯阳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半天,也应该比曹冲早到半天才是,怎么反被曹冲打了个伏击?六千人活生生被堵在虎跳涧前进不得?”周瑜疑惑不解地看着鲁肃,鲁肃也茫然的摇了摇头。
“难道他真的能从江陵看到乌林的大火?”周瑜自己都觉得好笑,乌林到江陵三百多里,再好的眼神也没法看到。可是算来算去,也只有这种可能。周瑜越觉得对面那个孩子有些不可理喻了,难道真的象吴范所说,这人是个看不清的怪人?
“如果他能从江陵就看到乌林的火,那岂不是现在能看到我们的大帐?”鲁肃也觉得有些怪异,浑然生出一种被人偷窥的奇怪感觉来,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周瑜怔怔地看了他半天,也觉得有些怪异。他摇了摇头,又说道:“不管那么多,到时候杀上去,他有什么怪异之处也没用了。”
“公瑾,你可不能硬碰,别忘了主公可在反攻合肥,他手里的人手估计不太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调兵了。”鲁肃又提醒了他一句。孙权正在布置反攻合肥的李典所部,让张昭带兵攻九江当涂,他亲自带大军攻向合肥,看起来是合情合理,但鲁肃和周瑜都知道,这是孙权自己的情和理。现在这个形势,应该集中兵力先拿下江陵。江陵是荆州重镇,也是长江上的关卡,拿下了江陵,江南四郡就入了江东手中,打通了西蜀的通道,进而可以拿下西蜀,届时长江以南皆是江东所有,凭此半壁江山,足以与江北的曹操对抗。现在去打合肥,且不说城坚难攻,就算打下了,合肥又怎么守得住?曹操尽起大军反攻合肥,江东的士卒在陆地上怎么能是曹军的对手。
但这些偏偏鲁肃和周瑜都不能说,一来知道孙权是想立自己的威,取一个战功来平衡周瑜的赫赫威名,二来也是好借机将拨付给周瑜的三万精兵调走。这三万精兵可是江东的大半精锐,除非放在他自己的手中,否则孙权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