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想要说话,却因为刚才被文聘说了一通,这时不免有些胆怯,他用眼睛瞟了一眼一直站在文聘身后扶刀而立的文休,挤了挤眼睛,朝着文聘努了努嘴,示意他去探探口风。
文休的文聘的养子,原本是宛城文氏家族里的一个小支,当年文聘成亲多年未生子,便收养了他过来继续家业,哪知道文休过来之后,文聘的夫人又生了儿子文岱,从此他文休就成了多余的。不过文聘并没有亏待他,这些年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对他比亲生儿子文岱也不差一丝,对他很是信任。
文休犹豫了一下,伸手替文聘换了一杯茶,然后借机在文聘耳边轻声说道:“父亲,听说刘荆州病重,蔡家和蒯家一直不喜欢大公子,你说……”
文聘一抬手阻止住了文休继续说下去,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诸将:“现在刘荆州还在,我们不要想得太多。就算刘荆州真的不在了,不管是哪位公子继任,我们都是荆州的人。这宛城……也还是刘荆州的宛城。”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我知道诸位担心家人,我文家上百口也在宛城,诸位还是管好自己的人,没有我的命令擅动者,乱我军心者,别怪文某刀不认人。”
诸将一听,立刻沉默下来。文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撩战袍,退到后堂去了。文杰冲着文休一使眼色,文休会意,连忙跟了进去。
“父亲,如果要与曹丞相对抗的话,是不是先把母亲他们送出去?”
“子烈,你别说了,你们想什么我都知道。曹军将宛城围得水泄不通,斥侯都派不出去了,如何将人送出去?他们担心家人,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岂有不担心家人的道理。”文聘叹了口气,颓然坐下:“只是刘荆州付我重任,眼下情况未明,我岂能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不是有三天期限吗?让他们先做好各自的事情,一切都等三天之后再说吧。”
“诺!”文休大喜,连忙施了一礼走出后堂。
文聘看着文休走了,有些失落的抚着腰间的环首刀,刀是刘表派他来宛城时亲手送给他的。
“他们等得,我自然也等得。”文聘忽然有些落寞的笑了,重新拿起那封劝降信端详了片刻,又看了看落款,嘴角扯出一丝不平:“曹公英明,生个儿子又是这么聪明,这老天太不公平,刘荆州身为八俊之一,又是皇室宗亲,怎么偏偏生了个那么两个儿子,一个老实得近乎无用,一个笨得象头猪。天道不公啊,这荆州,只怕不再姓刘了。”
第八节 技改
宛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却安静得很,除了平时每天要出去打柴换生活的人有些困顿之外,其它人过得都很平静,至少表面上很平静。百姓们都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天一黑就关门睡觉,夜里除了巡街的士卒在青石板上踩出来的脚步声之外,就是偶尔几声小孩的哭声,然后也只是那一刻,很快就被父母低声的喝叫给止住了。
偌大的宛城一到晚上就象死城一样,往日的繁华喧嚣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人都在等,等曹军攻城的开始,等着太守府里那位文大人的决定,是战还是降。战,则意味着死亡,曹军对抵抗的城池是要屠城的,叶县刚刚就被屠了。而且宛城比叶县更难攻,这意味着曹军的伤亡会更大,那么丞相大人的怒气也会更大。丞相大人的怒气一大,宛城百姓的生机就小了。虽然他们是大汉的子民,丞相是在大汉的丞相,听起来是那么的怪异,可这世道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件事怪异。
当然,降了是最好的,对百姓来说,只是换了一个交税的对象,以前是交给刘荆州,以后是交给大汉朝的天子派来的荆州牧,好象也差不多。对当官的来说,也差不多,别驾还是别驾,主簿还是主簿,反正都是那几家人,总轮不到一个普通百姓来做的。
有区别的也许只是文大人一个人。只是他还在等,沉默的等,也不知他在等什么。
文聘在等,曹冲也在等。他在等从襄阳方向传来的战报,只是前方曹操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派出去的三路支军倒是很快就了效果。横野将军徐晃顺利攻破涅阳,现在正继续向安众挺进。奋威将军冯楷赶到了冠军县,攻势如潮,半天时间拿下了冠军县城。折冲将军乐进攻破棘阳,一路顺利。他们都记住了曹冲下的死命令,破城后不得屠城,虽然这道军令在曹操正式下令前他们可以拒绝,但既然中领军将军韩浩和中护军将军史涣都没有提出异议,他们也不至于跟曹冲较劲,所以这一路都很安稳,只有乐进在前往棘阳途中路过南筮聚的时候,遭到了地方豪强的袭击,他一怒之下把这几天心中的郁闷全撒在了这个小城堡里,将南筮聚荡成了白地,鸡犬不留,报回来的军报说对方顽强抵抗,全部战死。曹冲看着他只有十几人的伤亡,也只得捏着鼻子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