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人大声叫道:“大人,前面就到金城了,好象有人在接大人呢。”
听到他的叫声,走路走得有些昏沉沉的人们都兴奋起来,一个个低声叽叽喳喳的说笑起来,就连一直绷着神经的庞德都笑了,到了金城,他这趟差使可就算结束了。一路上虽然没有马贼敢上来打劫,可不断在远处出现的探子却让他紧张不已,现在好了,到了金城,使臣大人的安全就可以交给韩遂了。
曹冲从缝隙中看去,远远的黄沙尽头,一大片绿色如同金色毛毯上的绿叶,绿得让人心醉,让人神往,在那片浓绿中间,一条青黑色的粗线静静的卧在那里,一条大路象是从片绿色里抽出来的一根丝,牵着一大团绿色延伸开来,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
马车一上了绿树掩映的官道,沙漠里的燥热一下子就消退了,就连空气都清新起来,不再烧得人鼻子直痒痒。曹冲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声。
“韩遂,我来了,我坑你来了。”
第三十五节 斗智
韩遂身材修长,长须飘飘,面皮白净,看起来一点也不象造反的叛贼,也不象他现在做的镇西将军,倒像个做学问的学者,儒雅有余而威风不足。只是年纪大了,皮肤有些松弛,眼泡也有点肿,看起来老态毕现。
“贤侄,曹公身体可好?最近头疼病好些了么?”问完了假模假式的公事,韩遂首先问起了曹操的身体,意思就是说,你曹冲虽然是天子使臣,可是我跟你爸是平辈,你得跟我客气点。
曹冲明白他的意思,也故意放松了神情,做出一副子侄见到长辈的样子,谦恭的起身应道:“家父安康,头疼病也就去年犯了一次,最近好多了。多谢将军挂念。”他的意思也明白,你跟我爸熟是不错,可现在我是天子使臣,你是镇西将军,老子的那根竹竿是能杀人的。
韩遂笑了,天杀的曹孟德命真不错,在宛城死了个孝顺的儿子,可一点不伤筋动骨,这个十三岁的小竖子看起来不比现在那个嫡长子曹丕差,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小就做了天子使臣,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儿来跟我耍花枪,居然还精神得很,小身子骨不错,奇怪,不是说前几个月还病得要死的么?
“贤侄这次前来,除了天子的旨意,还有其他什么事么?”天子其实根本没有旨意,天子只有一道圣旨给马腾,压根没想到曹冲会到金城来,就连曹操都没想到。到金城来纯属是因为不得已,马腾不肯就范,周不疑才出了这个主意,调动韩遂来给马腾施压。当时曹冲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后来才想到没旨意,他也没敢告诉周不疑,只说是口喻,周不疑虽然觉得意外,却也没有多问,他以为曹冲应得那么爽快是早有准备呢,压根没想到曹冲是假传圣旨,当然他也没想到曹冲居然敢假传圣旨。
“家父在邺城,甚是想念镇西将军,他常说镇西将军还比他大十岁,却还要为朝廷镇守边疆,煞是辛苦。镇西将军劳苦功高,智谋出众,闻名西凉,自当入朝位列公卿,安享晚年,总比在这大漠吃风沙的好。朝庭不能让镇西将军步定远侯(班超)的遗恨,望京流泪。故而令小子讨得天子旨意,来恭请将军入朝。”
韩遂看着一脸真诚的曹冲侃侃而谈,面露微笑,心里却又是气愤又是羡慕。这个曹孟德是个奸诈的家伙,生个儿子也奸似鬼,天子口谕?骗鬼啊,天子什么时候让人带过口谕?当然了,有圣旨又如何,没有你曹孟德同意,天子敢发一个字吗?偏偏你这个儿子还说得一本正经,时不时的还对东方拱拱手,一副恭敬得不得了的样子。让老子到邺城去?想得美啊。到了邺城我还能活几天?我背着叛贼的名声,让我韩家列祖列宗蒙羞才得来的地位就被你被一个黄口小儿两句话就说没了?真是笑话。最可气的是这小子还拿定远侯班超来羞辱我,定远侯三十六骑定西域,威镇西域几十年,那才叫功成名就,我一个叛贼要来的镇西将军怎么能跟他比,这小子怎么句句都往我心窝子里捅呢,偏偏还一句都回不得。
“定远侯的丰功伟绩我韩遂如何敢比,司空大人此言,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啊。”韩遂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入朝为官,省得在这里受罪,只是西疆不稳,我虽有心回朝,情势不容啊。还请公子回复司空大人,就说我韩遂感谢天子恩情,感谢司空大人的美意,就让我趁着身体还行,再为国效力几年,等西疆的情况再稳定些,我一定请求天子恩准我回朝养老,到时候还要请司空大人,不,丞相大人多多美言几句啊。”
韩遂的反应当然全在曹冲的意料之中,换了谁也不会被他两句话一说就放弃了手里权势到邺城去做一个任人宰割的富家翁。他笑了笑,故作遗憾地说道:“唉呀,真是可惜,将军为国尽忠的一份诚心实在让人佩服,曹冲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