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听他说要西行招抚马腾,不免有些诧异,当场封了他一个郎官的官职,然后又有些欣慰地说道:“爱卿年刚十三,就能出使为国尽力,可比甘罗。”
曹冲却摇摇头说道:“臣不如甘罗。”
刘协有些吃惊,没有计较他的反驳,倒是饶有趣味地问道:“爱卿此话怎么讲?”
曹冲略微抬起头来,有些冒犯的用余光看着一脸好奇的刘协,然后说道:“甘罗不过是一偏居蛮夷之地的诸侯国小臣,却能仗秦王之威,出使不辱使命,臣忝为大汉臣子,到大汉的疆域之内宣布一下陛下的天威,不过是个人人可成的差事,哪能和甘罗相提并论。”
刘协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笑了几声之后又觉得有些苦涩。大汉的疆域?不错,关中以外还算是大汉的疆域,槐里的马腾是大汉的前将军,金城的韩遂是大汉的镇西将军,都是大汉的臣民,不过,他们现在任命官吏都是上上表,他这个做天子的根本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不过他听到曹冲这句话还是觉得很开心,至少说明曹冲还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有些叹惜的拍拍手说道:“爱卿说得有理,不过,你也不比甘罗差。”
曹冲又很没礼貌的回了一句:“陛下,臣自认为比甘罗强。”
刘协越发的觉得奇怪了,他抬起手拦住了刚要喝叫的太监,微笑着问道:“爱卿此话又怎么讲?”
“甘罗不过是秦王的臣子,立功有限,臣是大汉的臣子,有陛下的英明,有我大汉的实力,臣有机会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象破胡侯一样,将大汉的声威传遍天下人迹所能至的地方。”曹冲一点谦虚也没有地说道:“所以臣现在虽然不如甘罗,以后却比甘罗强。”
刘协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一种说不清的落寞在他的眼角荡漾开来,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爱卿壮志可嘉,只怕任重而道远,朕,只怕没机会再看到了。”
“陛下!”曹冲提高了声音,响亮而带着一点童音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陛下春秋正胜,夫子曰,三十而立,陛下正如早晨八九点的太阳,刚跃出地面不久,何出此颓废之言,臣无状,敬请陛下收回此言,奋发图强,带领臣等重现大汉荣光。”
“八九点的太阳?”刘协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八九点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曹冲的话他听明白了,也许是被曹冲的清脆响亮的声音带来的生猛锐气所感,也许是被那大汉荣光的豪言壮语所激动,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他定定地看着曹冲半晌,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宣诏,曹冲忠君爱国,年少有为,特命为骑都尉,使持节,宣旨关中。”
当时那个旁边站着的小太监愣了半晌,好象不太明白皇帝陛下今天怎么突然之间换了一种气象似的。直到刘协的眼光看过来,他才打了个冷颤,小跑着去拿骑都尉的印绶和节杖。
曹冲当时并没有想太多,说甘罗的故事他倒是有过腹稿,只是后来演戏演得有些入戏,不知不觉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好在陛下没有怪罪他的失礼,反倒是被他感动了似的,郎官才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变成了骑都尉,还有什么使持节。他不太懂这些,所以脸上并没有太激动,这让刘协有些失落的同时又很开心,这小子很沉着,不毛燥,其实曹冲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
他不懂,但是周不疑懂。
周不疑先是看着跟着曹冲出来的二十名羽林骑愣了神,后来又看到了曹冲随随便便当拐杖拄在手里的节,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问清了情况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主动要求替曹冲拿着节。曹冲倒也没有多说,他还是愿意躺在车里由小侍女捶背捏腿的舒服,要让他直挺挺的坐在马上握着这根竹杆,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他很轻易的答应了周不疑的请求,虽然周不疑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过于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