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宁却问道:“爹爹刚才又在叹气,是不是朝上又有什么事惹爹不高兴了。”
一说到朝政,崔廷伯就不由得满身的疲惫,人,总是有一个限度的,看完太多,心理已经不堪重苛。他的脸上,是一种深深的凄冷清寂。
他似乎忘了再吩咐崔宁回去休息,叹了一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你不用担心,爹爹没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朝政日益腐败,有识之士无不为之扼腕三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崔宁道:“爹爹不要总把心思闷在心里,说给女儿听,也许宁儿还能为爹爹分忧呢?”
崔廷伯看着面前的女儿,略有些惊讶道:“你……”随即笑道,“你想听这些事,那可没什么好听的。不过你既然想听,我便告诉你吧!”
既然苍天必夺走你,那就让你在世的每一刻都是快乐。虽然知道你只是想为爹爹分忧,可是,达到你的愿望,你总能开心起来。
有一种爱的方式,是帮助别人帮助自己。不要因为害怕她的劳累与伤神,因为,如果帮助到自己是她的快乐的话,那么,自己努力,与她一起达到。
他扶着崔宁走到一边:“来,坐下吧,你头晕,站久了会支持不住的。”
崔宁也不反对,顺从的在一边坐下,崔廷伯看她坐好,这才慢慢地将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叹气。
崔宁奇怪的道:“为什么呢?如果那个李太中李大人真的是圣上力保的,他为什么又要派李布政去做监军,难道他不知道李布政是太子那边的人,他做监军,那这些人去剿匪,只会自缚双手,任人欺凌啊。”
崔廷伯冷笑道:“圣上哪里真会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李四入朝,短短数日,便升到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而且还掌有军队,他害怕自己年事已高,这么李大人也会和别的人一样,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而投靠另一位皇子暨求自保,朝中官员这么做,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圣上春秋已盛,如果哪天突然驾崩,那做臣子的,誓必在新皇眼里太为失势,此刻正是投靠门庭抢夺功劳的时候,一旦成功,那便是辅政重臣,所以现在圣上最怕的,不是你这个人是否有能力,而是你是否对他忠心,让李布政做监军,就是要让李四知道自己的一切,皇上可以轻易地给他,也可以轻易的收回,只要一个小小的手段。李布政二扰军政,李四无奈之下,如何能够不回去向皇帝求救,而圣上此时再开恩将李布政召回,李四吃了哑巴亏还得感恩戴德。”
“而且朝中最忌一人势大,总不能光让清崖郡王和九江郡王风光,必要时候一定要在他们头上泼上一瓢冷水,告诉他们自己不是无所不能,所有的一切,还得皇帝才能做主。这一手,哪个帝王不会用,只是,他们从来不想像一下,那些因为李布政扰乱布局而牺牲的士兵,死的价值是什么呢?只不过是人家权力倾扎之中随手扔弃的棋子,根本就不重要,不重要啊!也许那就是一百人命,一千条人命,一万条人命,而这一万,有一万个家庭,那又是多少夜的哭泣,也许家中只剩下白发苍苍的老母,刚娶回家的妻子,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她们没有了儿子丈夫父亲,结果是什么?”
崔宁只听得目瞪口呆,抬起头,就见到老爹面上已是老泪纵横。
“十年谁识干戈老,四海苍生痛哭声……”
她不由得在想:“人常说悲莫悲兮生别离,那五万人,真的注定只是一颗棋子吗?党争真的就有这么残酷吗?还是,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这一切!”
“如果那个李四不是那么笨呢?他并不是真的像所有人认为的那样不学无术,不识兵法,那么,他是不是就能让这五万人避免这一场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