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梓良自然不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除非这个少年,可以踏着别人的步子前进?
就连他都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每次都是那么的精准,观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只是越来越惊诧,而看着那黑氅少年的神情则越发更加惊震莫名。
然而看到他的脸,再看到他的眼睛,万梓良身子猛然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背着琴囊的少年,竟然是个,瞎子!”
“难怪,他走路,都是昂着头走的,与四周的众人都不一样,别人走路都是低着头走,只有他,因为看不见,所以反而比所有人都站得更正直。”
就在万梓良正胡思乱想的当口,脚步自然稍慢了那么一线,此时已是近黄昏时分,要是不能赶在天黑关城门之前进城,那就只得等到明天了,所以路上的行人马队,都忍不住加快了一些脚步,马蹄声声,向着建邺城赶去,希冀在天黑之前,进得城中。
就在此时,耳听听到一阵马嘶,一队人旋风般的从万梓良身边冲了过去,在半路之上一字展开,截住车队,万梓良转过头来,抬头向前看去,纵然他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惊得面皮发白,只见前面一群蒙面的女子,一色的白衣白马,背上剑穗随风飘扬,将自己一群人渐渐包围了起来。
当先一个女子面蒙白纱,与身后的众女白衣青纱都不相同,她身子窈窕,瘦弱纤长,然而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寒雪一般,让人心中发冷。
清亮的眸子凝视着面前这一群颤颤兢兢的路人,那为首的白纱少女冷冷一挥手,发令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许放走!”
身后众女齐声道:“是,师姐。”说罢都擎剑出鞘,在众人身周绕了一圈,把这些商队行人都围了起来,缩在一个小圈子之中,连那个背着琴囊的黑氅少年也不例外,万梓良此刻再没心思注意到他,急忙上前两步赶紧站到自己的马队前面,护住身后的马车,望着那些蒙面女子,虽然心中发颤,还是强自撑着,指着那为首的白纱女子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天子脚下,也妄想抢劫商物么?”
那为首的白纱少女望着须眉皆白的万梓良,呵呵一笑,说道:“放心,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你们这么点财物,我们阁主还看不上眼,之所以要带你们走,只另有原因,却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蓦然声音一冷,扫视了四周一眼:“当然,有妄想逃脱者,心存抗拒者,屡不合作者,那我们天涯海阁行事,也不会心存仁慈,这种人的下场,只有一个,杀无赦!”
圈在一角的众人听到这一句杀无赦,都不由得心中一荒,有的当场就吓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一辆马车之中母亲抱着嘤嘤啼哭的女儿只有伸手掩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来,那孩子满面惊恐之色,在母亲怀里不住挣扎。
所有人中,最冷静的恐怕只有傲然站立在那里的一对青年男女了,那青年面目粗犷,粗中带细,那少女则清秀婉丽,虽只身著一袭布衣,却难掩其身材的娉婷秀丽。
还有一个,则一直站在角站最不起眼的位置,本来无论如何都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偏偏此刻在所有人都面露惧色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好似全然不知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畏惧担忧的神情,反而让人觉得似乎此刻好像是坐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带着一杯清茶,在惬意的品茗一样,比那些包围他们的人更显自在平淡。
有些人平时总是隐藏在人群之中,只有到了生与死的关头,他们才会突显出来,就如平常,这个少年不过是千千万万自这条大道之上经过的一个路人一样,虽然略微奇怪,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当所有人都害怕恐惧低下头的时候,他如往常一样,于是就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他的高度没有变,变的,其实只是身边人的高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