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亭中,见到这片美得不同寻常的地方,也不由得一呆,那梅花丛中,几个明如花娇的女孩,正在梅花丛中肆意欢笑,追逐打闹。
而亭子中,坐着的那个黑氅少年,肯定就是大小姐吩咐让请的那人了,他身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女,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侍女,而亭子中还站着几个各具特色,十二、三岁大小的女孩,比之在外面的女孩,多了几分沉静。其中一个身后背着一具古琴,一个背着一柄长剑,一个在众女之中长得特别漂亮。比之自已的大小姐、刚才见到的那三位公主,以及穆太尉家的二小姐穆晴岚,都还要漂亮一些。她不禁心中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少年,居然拥有著这么多的属下。而且个个气质不凡。
商云裳一向自视甚高,虽然侍人极为平和,骨子里却还是傲气得紧,很少有人能放得入她的眼中,是以她的侍女也养成了目高于顶的习惯,便面对这个奇怪的黑氅少年,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一阵紧张,走到亭中,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我们大小姐相请这位公子过去一叙,不知可不可以?”
众人早已看到她过来,都是一阵奇怪,此刻听她说有人相邀请公子过去,情儿说道:“你们大小姐是谁?”
阿秀略带一丝骄傲说道:“我小姐是新丰商家的大小姐!”说到新丰商家之时,刚开始见到蒋琬之时的那一丝自惭形秽不自觉的消失,声音也硬气了许多。
在她想来,新丰商家的大名已经是南唐人尽皆知,却听那个黑氅少年懒洋洋的伸脚支起在长条形的木椅上,身子椅在背后的红漆木柱之上,头也懒得转一下,淡淡说道:“新丰商家,没听说过!请回吧,不要打扰我们的休息。”说罢便闭目假寐起来,冬风虽然寒冷,他裹一裹身上的大氅,情儿听到蒋琬的声音,就再也懒得看那少女一眼,起身坐在蒋琬的身侧,给他轻轻捶背。
阿秀睁大一双妙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新丰商家,没听说过!”这一句话,差点气得她吐血,看到这他们那幅旁若无人的姿态,那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任随天外云卷云舒。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随意与淡泊、闲适与自然,她就忽然后悔起来,这一群人,根本就不是世俗能够沾染得了的呀,新丰商家,以往在她心中觉得的那样一座天大的宗族,第一次在她心中,她像没有那么重要了起来。
到了某一重境界时,再上一层,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自已的眼界,是那么的窄小。
但是虽然很羡慕他们,她忽然想到,要是自己是那个清秀的少女,能给那个就那个懒懒地躺着的少年捶一捶背,不知她可否放弃在商家之时的雍颐指使,虽然她只是商云裳的一个小丫头,但随着商云裳的威势日增,商府上下,早已没有人再敢对商云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不敬,每次见到,都是笑脸相迎,比之一些总管一类的人物,都要高上一层。
摇摇头,驱去自己这突然莫名其妙而来的一个想法,她毕竟是奉命来请蒋琬前去赴会的,若是蒋琬没有去,她可就交不了差,妙目转了几转,说道:“大燕公主、昭阳公主与嘉琰公主也在,她们让公子前去赴会,公主有命,还请公子能移玉就驾,前往‘梅花亭’一叙!”
话说出口,不由暗暗有一丝后悔,这个少年明显就是一个淡如烟水的少年,又怎么会在乎世间权相,但公主却是帝皇之家,每一句话说出来就是命令,天下还没有多少人敢抗命,这个少年性子虽淡,却也绝对不可能违抗公主之令,但让他违背本性去见到公主,虽说她覆了命,但于这个少年,她忽然就有一丝不忍。
他已是世间难得一片净土,可是自己还是要将他带入那世俗之中,竟然让她觉得是一种罪孽。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听说是公主之命,那少年还是一动不动,仍旧闭着眼睛,淡淡道:“大燕公主?噫,世间本无贵贱,我即是我,不用听候任何人的命令,既然她要见我,就该让她们自己过来才是,你去吧!”
阿秀睁大眼睛,吃惊得不敢相信,看着那个少年清秀削瘦的身子,不敢相信他竟然根本不理会什么公主之令,她上前一步,正在再说,一直站在那黑氅少年身边的一个孤傲清冷的少女“铮”的一声,剑已出鞘三寸,上前一步,冷冷地道:“公子已经说过了,让你离开,再不退下,就先接我三剑!”
阿秀只觉一股森寒的剑气侵肤而来,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大骇之下面色大变,这才知道这个背负长剑的少女竟然真会武功,虽然是个侍女,但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当下即脸上血色全失,急忙道:“没……没,我……我走好了,打扰了,对不起……”
羽然冷冷一哼,拔出来的剑重又插回鞘中,退后一步,阿秀只觉身体压力顿轻,额头之上已是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话,行了一礼,急急忙忙沿着来路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