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沉默,再也未开口说一句话。
道琼笑道:“好了,你的问题完了,老衲这也有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居士,不知可否?”
蒋琬点了点头,答道:“可以。”
道琼道:“居士才华惊世,若是入仕,前途不可限量,那么,居士对名利怎么看?”
蒋琬道:“道经里有一个故事,是说有两个国家,一个叫触氏,一个叫蛮氏,有一天这两个国家为了争夺土地发生了一场大战,战争的结果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竟旬又五日而后返,整整十五天才回来。可是最后说道:你们知道它们争夺的土地有多大吗?那只不过是蜗牛两只触角之间的那样一小块地方。”
道琼道:“如此,老衲就明白了。”
想了一想,道琼说道:“有一个人,走路走得很口渴,在路旁看到岩石里有一泓清泉涓涓流出面前盛有木桶,水是满满的,他就开口大喝,喝得足够了,那时他就举手木桶说∶『我已经喝好了,你的水可不要再流出来了。』可是水依然在流着,并不停止。这人在桶边大怒大闹个不休。有人见了,笑责他道∶『不要理它,你自离去就是了,何必定要它不流出来呢?』”
“这则故事说的是什么?”
蒋琬沉默片刻,想了想,说道:“世人常在生死渴爱中饮用着五欲的水(五欲是∶财、色、名、食、睡,或者是色、声、香、味、触,这些境界,常常使人们颠倒迷惑。)有时,感到厌倦了,希望色声香味等不要再来相扰。这就应该收摄六根,从内心用功夫,使自己的心念不去攀缘,不生妄想。不这样从自心远离作功夫,而止要求外面五欲的境界不来侵扰,那是既不可能阻止声色等显现,也不可能得到烦恼的解脱,这是徒劳无益的。”
道琼拍掌赞道:“好!居士果然慧根独具,最后一个问题,杀一个与杀千万人有什么区别?救一人与救千万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次蒋琬足足沉默了一盏茶工夫,方才答道:“都无区别,杀一人是杀,杀千万人也是杀,救一人是救,救千万人也是救,心中存了杀念,你杀一人与杀千万人,与心中存了善念,救一人与救千万人,皆只因心中一念而已。它们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道琼面上露出一丝赞叹,缓缓低下头:“老衲此次出关,皆因自感在人世命不常久,想寻一衣钵,方才开坛讲法,举座千人,唯你一人,深得我心,只是我观你面相,却是尘缘未断,诸劫丛生,但似又遮着一层的云雾,我以‘紫薇斗数,梅花易数’穷极究奇,却始终观察看不到你的本命面相,实在是我数十年来第一次遇见这种异事,奇怪无比。”
顿了一顿,他方才苦笑了笑:“于佛法老衲自愧见识无多,远逊于我师兄空见,日后若是有缘,也许你还可以向他请教一翻,但于星数,老衲却自视甚高,是此道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连我都无法看破你的面相,世间更无他人可能看清。送你八句话,要千万切记:明君既出,星宿罗列。红鸾星动,剑气遮月。紫薇亘市,太白辅国。荧惑犯冲,天魔将出。”
说到这里,道琼面色悲凉地说道:“老衲原本欲传你衣钵,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只是从今往后,我恐怕就再也找不到能够比你适合的传人了,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不过。”他忽然转了一个口气道:“能让老衲在生前与你相遇,已是前世福缘,我虽不能传你衣钵,却可传你无边法旨。衣钵只是找寻一个能够传我道于世间之人,佛法却无世俗边界,孩子,你可愿跟随老衲学习大乘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