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秉忠懒懒散散的在马上拱了拱手,愁眉苦脸的跳下马背问道:“怎么连张先生也来了,是否王爷对末将不满意,让张先生来给末将治罪,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张先生但讲无妨,末将心里也知道死罪,甘愿领受。”
张平泰偌大的年纪,经历的人情世故怕是比祈秉忠要多了一半,他哪里能听不出祈秉忠话中的苦涩味道。祈秉忠并非不忠心,只不过心中有些惶恐而已。
张平泰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儿,我这趟能来这里,说实话王爷本身也没有预料到,全都是因为我身后的这位仁兄。我现在跟将军解释的太多也没什么意思,将军还是听听这位钱龙锡将军的说法吧。”
“钱龙锡,督粮官?!”虽然易土生没有听说过钱龙锡,但祈秉忠却听说过。不但听说过,祈秉忠还无数次的见过他。祈秉忠只记得此人口齿伶俐,脑筋清楚,对于粮草的事情信手拈来,打理的非常清楚,每次自己有事情询问,话说到一半,他就把答案给说出来了。不过祈秉忠并不喜欢他,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夸夸其谈长相粗鄙,不脚踏实地。大约跟易土生的第一印象差不多。
“祈将军,张先生,哎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张先生您不要跑那么快,众所周知,您是天下间少有的大高手,但是我可不行,我只是个文弱书生,这辈子连重一点的体力活都没干过,怎么敢跟您比肩!”钱龙锡满头大汗的来到两人身边,勒住马缰之后,拼命地扇风,张着大嘴喘气。
“钱龙锡?真的是你?”祈秉忠一下子就火了,刚才看到张平泰的时候,他已经很想发火了,但是出于对易土生的尊敬却强忍了下去,但是等到他看到钱龙锡这个卑微的家伙,这口气却是再怎么也忍不住了。说话的声音里也就充满了怒气。
“祈将军,你看的没错,是我,我来了,我是来帮助你解决难题的。”钱龙锡好像看不出眉眼高低来一样,扬起袖子来擦了一把热汗,冲着祈秉忠嘿嘿的发笑。
“什么你帮我解决难题来了,简直放屁,你能帮我解决什么,滚,赶紧滚开。本将军这几天够倒霉的了,你一个小小的督粮官如今也赶来惹我烦恼,再不走的话,我一刀看了你。”祈秉忠气的脸都白了。
好在钱龙锡这人已经卑微惯了,被人呵斥惯了,而且又是祈秉忠以前的旧下属,被老上级呵斥两声也不会觉得太没面子。只不过在心里给祈秉忠记了一笔黑账,目前还绝对不敢发作。
钱龙锡挠了挠头发,从马上跳下来,跪倒在祈秉忠面前,哭丧着脸,圆滑的说:“末将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祈将军,末将虽然卑微,这次却真的是来军前效力的,当然,这还需要祈将军给末将一次机会才行,假如祈将军不给末将机会,末将也只能乖乖的滚回去了,末将的身家性命,还要前途荣辱完全就掌握在将军您的手中,请将军给个机会,给个机会吧。”说完连连的叩头。
人啊,最怕的就是低调,如果你真心实意的低调了,任何人也不会把你往死里整。祈秉忠听了这话之后,顿时就气消了一半,而且觉得在张平泰面前也有面子了,不过不得不继续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黑着脸说:“行了行了,快起来吧,废话那么多,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样的机会?!”
祈秉忠不独生气,心里还很纳闷,心想此人是否得了失心疯,凭他一个督粮官,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可以破掉毛利元就这个老贼,这不是开玩笑嘛?再说了,自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都没有攻破的城池,假如被这么个卑微的家伙给破掉了,自己的脸面还能放在哪里呀?
祈秉忠这种心情,在征战之中非常的常见。想当年,楚汉相争的时候,郦食其游说齐王成功,韩信因为担心郦食其一个说客,抢了自己大将军的功劳,非常的丢人。所以动了私心,不顾一切的攻打齐王的城池,直接导致了郦食其被齐国人下了油锅。今天的情形和当时非常的相似。
不过祈秉忠毕竟不是韩信。韩信虽然是一代名将,但是小肚鸡肠为人卑鄙,也是大家所公认的。祈秉忠比韩信还算厚道一些。他知道客军在外,没有什么事情比王爷的千秋大业和几十万将士的性命更加重要了。再说了,自己才是军前指挥,就算钱龙锡有了什么功劳,首先也要记在自己的头上。
“祈将军请明鉴,末将只是想要进城去见一见毛利元就。末将懂得东瀛话,见了毛利元就之后,自然有一番话要说的。毛利元就听了我的话之后,因为惧怕祈将军和摄政王的威风,一定会放下武器出城投降。这都是祈将军的功劳,祈将军在王爷面前一定会很有面子的。”钱龙锡一脸尴尬的陪着小心说话。可想而知,他对于账目和粮草的问题,如此的细心,那么对于人的心理必定也可以揣摩一二,所以,祈秉忠的心理他是非常清楚的,这半天所说的话,都是为了攻破祈秉忠的心里堡垒。哎,小人物上位,那是非常困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