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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攀上了马士英的关糸,虽然马贺强屈身低了一辈,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嘉兴府的地方官员对马家的态度都恭敬了起来,来打秋风的更是没有,遇逢大事海盐县的知县大人还要专程派人来请马贺强去商议,底下的差役们更是恭恭敬敬,见了面都是马老爷长马老爷短的。因此马贺强也不觉脾气见长,渐渐有些不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了。

但马胜到底是读过几天书,也上过杭州参加省试,而且又在嘉兴府里混了几年事,见识目光都开阔了不少。当然知道父兄的这种态度可不是好事。虽然马家攀上了马士英这棵大树,但马士英只是凤阳总督,不能直接干涉浙江的事情。因此和地方官员搞好关糸,也能少去许多麻烦。官场嘛,不都是人抬人高吗?

由其是这一回,父兄不知是那根弦不对,居然惹到商毅的头上来了,不用问一定两个兄长做的好事,这几年自己两个兄长也确定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把眼睛长到脑门顶上,见了县太爷都是一付凌气凌人的样子。但这商毅是好得罪的吗?

尽管马胜对天下大势认识得还不完全清楚,但也知道商毅手里有兵,又能打仗,现在是浙冮总兵,在浙江巡府没到任之前,他就是浙江的最大的官员。另外商毅的背景也同样不小,他是吴甡的同党,吴甡是什么人,那可是朝廷的大学士,管辖五省的督师,还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这么深的关系,就是马士英也不敢轻易得罪商毅。父兄这不是找死吗?

因此马胜坐在轿子里,心里也在盘算,到了海盐以后,怎样把两个兄长训诉一顿,然后想办法来弥补和商毅的关系。不过以马胜这几年在嘉兴府当差的经验来看,事情还大有挽回的余地,因为马家寨的人虽然到造船厂去闹过几回事,但并没有把造船厂怎么样,相反自己还吃了不少亏。因此事情还不算大。托托人情,再花些银钱,应该就能把商毅这边给疏通顺了。

同时马胜也相信,商毅也不会做得太绝,毕竟自己家也里地方乡绅,也能为官府出不少力,不管是谁在浙江当官,想坐稳位置,就不能把乡绅得罪的太狠了。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商毅也不例外。

马胜正在轿子里想着,忽然听见轿窗边有人道:“少爷,您看,这儿有好多军队。”

马胜怔了一怔,急忙挑起轿帘,向外看去,果然见前方尘土飞扬,隐隐约约有一支军队,正在向马家寨的方向前进而来。马胜也不禁吓了一跳,这是那里来的军队,难到是强盗吗?他们这是要去马家寨吗?会不会是商毅派来的人马?想到这里,马胜也不觉得心中一紧,赶忙从桥子里钻了出来,道:“快,快跑,找地方躲起来,可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了。”

几个跟差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一个人道:“少爷,那这轿子呢?”

马胜跺了跺脚,道:“不要了,不要了,扔到一边去,赶紧跑吧。”

果然等一行人还没有跑出一百多步,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喊声:“站住,不许跑了。”紧接着只听“叭、叭”几声响,马胜身边的一个家丁忽然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

马胜头脑中立刻闪出了一个念头,他们用的是火铳,一般的强盗哪里来的火铳,只有正规的军队才有火铳。难到这真是商毅派来的人马吗?商毅真的这么狠,只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把马家寨给剿了吗?但现在马胜也来不及细想,撒开两条腿,拼命的向前跑去。而在他的身后,喊声、脚步声、枪声也一下子都响了起来。

马胜的身边有好几个人都中弹倒地,吓得他连头都不敢回,一个劲的只顾着跑,幸好马胜并不是像一般的读书人那么文弱,到还有些力气,因此还能咬牙坚持下来。而且到底是在这里出身,道路熟悉,左拐右弯,也不知跑了多久,听了听身后没有声音了,马胜回头看了看,果然是把追兵都给摆脱了。马胜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只觉得腿脚酸疼,呼吸不畅,虽然是大冬天,但也出了一身大汗。马胜也不顾斯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再看看自己身边,只剩下三个从人,其他的也不知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抓住了。

这时一个大个子从人过来,道:“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还去不去海盐了。”

马胜喘了几口气,呼吸稍微平缓了一点,想了一想,道:“先在等等吧,休息一会儿,然后咱们绕道到海盐县去。”

等马胜等几个人到达海盐县的时候,以经差不多到了黄昏时分,马胜也顾不得休息,径直来到县衙里,来见父子马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