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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宗被杀后,朱温立李柷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为帝,是为哀帝。天佑二年,朱温对李唐宗室诸王大开杀戒。他命心腹蒋玄晖邀请昭宗之子濮王李裕、棣王李羽、虔王李契、祁王李祺、琼王李祥等九人,在洛苑的九曲池旁摆下酒宴,将九王一一灌醉,然后用绳子勒死,尸体则扔进九曲池里。

经过二十多年的战争,以万千将士和亿万苍生的性命为代价,朱温基本控制了以洛阳为分中心的中原大部分地区。

皇位,除了父死子继的一家人的继承外,就只有从外人手里获取这条唯一途径,而获取的方法无非是硬夺或禅让。

硬夺者,比如刘邦夺了秦朝,刘秀夺了王莽。而禅让则是最具中国流氓政治特色的夺位手段,自从王莽发明这种办法以来,曹丕代汉,司马代魏,宋齐梁陈走马灯似的城头变幻大王旗,均是依葫芦画瓢。

与硬夺不同,禅让虽然也是以足够的兵力作为后盾,却比硬夺更加虚伪和无耻,明明是自己垂涎别人的江山,却偏要说是人家硬要塞给自己的,一心想篡位的野心家们甚至做出些许由他们的样子,一个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辞。

但这种政治作秀,朱温既需要用它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向天下人表明他对唐朝的忠诚,又嫌这样的程序太复杂,于是具体为他经办禅让仪式的官员们就活该倒霉了。

朱温的意图主要通过他的心腹蒋玄晖和张廷范来执行。蒋玄晖得令后,急忙找到宰相柳璨商议,柳璨虽然也算是朱温的帮凶,但其内心并不希望唐朝灭亡。为了拖一天算一天,柳璨提出应该像古代的禅让那样,先将朱温封大国,再加九锡,然后才禅让,当年曹丕代汉,的确是依照了这样的程序。

蒋玄晖认为有礼,就让皇帝加封朱温为诸道元帅,别开元帅府,迈出了禅让第一步。哪知朱温这种流氓政治家和曹丕那样的诗人政治家毕竟区别甚大,他要的是唐朝的江山,至于个中的程序,最好能一步到位,因此他甚至怀疑蒋玄晖是否真的忠于自己。

如果流氓主子竟然对自己的忠心感到可疑,这无疑是做奴才的最恐惧的事情。蒋玄晖和柳璨立即提议给朱温加九锡,进封为魏王,特许“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朱温也到了这一步,基本上距离篡位也就不远了。

王位、殊礼、九锡这些禅让的必需过程一天之内完成,想当年,曹丕可是用了两年时间。这不能说不快了,可朱温仍然不满意,拒绝接受。蒋玄晖和柳璨只得再次对皇帝进行逼宫,让他立即退位了。

历史上的曹操,司马昭享受了这样的特权,结果为他们的儿子扫清了道路,李渊,朱温也享受了这样的特权,结果他们成了皇帝,一个开创了亘古未有的大唐王朝,一个则是遗臭万年。

杜睿此前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特权,殊荣有一天也会落在他的头上,好家伙,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就差将皇位直接册封给他了。

杜睿三番四次的退却,只可惜李贤执意如此,要是一般人就算得到了这样的殊荣,怕是也不敢使用,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杜睿又不是个惺惺作态的人,那干脆就坦然受之。

虽然肯定会有人骂杜睿狂悖,僭越,但杜睿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看法而活着的人,老子就赞拜不名了,老子就入朝不趋了,老子就剑履上殿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在洪钟大吕、宕荡起伏的皇家礼仪声中,杜睿超品冠戴,身穿绛紫官袍,大袖飘然,腰挂太宗皇帝御赐宝剑,迈着四方步,踏着初升的朝阳,在千百双目光的注视下走走上了御阶,站立在升阶之上,手按着剑柄,俯视着众臣,让百官噤若寒蝉,莫敢正视。

不要说经过了重新洗牌之后,如今朝堂之上大多都是杜睿一系的人,就算是有那些个不开眼的,看到杜睿如今的做派,再看看皇帝李贤面上居然没有丝毫的不满,也都只能缩起脖子装乌龟了,眼下的形式,谁还看不出来,杜睿上有君王隆宠,下在亿兆生民拥戴,身怀旷世大功,这个时候谁去找他麻烦,无异于把脸凑上去找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