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三年,高祖迁居大安宫,让出房子来给儿子住。父母走了,那些没成年的小弟弟小妹妹也跟着走了,十一岁的李承乾就跟一大堆仆役属官什么的留在了东宫。从此之后,他要见父母得事先预约,要见兄弟姐妹,或者等到侍宴开arty的时候,或者,就得冒着“结交诸王”罪名掉落的风险,派人专门“传”他们进来。
他当然是没有朋友的,他的世界简单而泾渭分明:祖父、父亲和母亲是他的“君”,是他要叩头的对象,其他人,是他的“臣”,是要向他叩头的。
东宫的官员和师傅们,都是父母为他精心挑选的正直长者,每天正襟危坐满口仁义道德,相比之下,倒是那些侍从太监,还有李元昌这种人,要有趣好玩得多,十几岁的小男孩,谁能责备他贪玩好动?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他父亲的基因。
可以说,在李承乾的心中,他是极度渴望关爱的,亲情,爱情,友情,都是他十分渴望的情感。
杜睿!
这是李承乾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一个人,在杜睿的身上,李承乾感觉到了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友情,当他的身份被揭穿,他甚至固执的让杜睿依然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称呼他为兄长,而他也固执的无论在任何场合都称呼杜睿为贤弟。
对于这份友情,李承乾十分看重,可是现在看来友情似乎已经不在了,他想要怨恨杜睿,可是这一切又分明都是他造成的。
武京娘见李承乾情绪失落,劝道:“圣上若是想见宋国公,不如等宋国公得胜还朝之时,将他宣进宫来,说到底圣上是君,宋国公是臣,他总不会不奉召吧!”
李承乾闻言一愣,他似乎觉得武京娘的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很快,他自己就否定了,轻摇着头道:“还是不了,承明对朕心中有怨!朕不能再勉强他了,纵然是将他宣进宫来又如何?”
这下轮到武京娘愣住了,问道:“圣上是说当初将他罢黜之事?”
“不!承明生性豁达,当年父皇将他两次罢黜,可是朝中有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竭尽所能,他是在埋怨朕的好大喜功,将数十万大唐将士推进了深渊!”
武京娘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带苦笑的李承乾,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李承乾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占据着那个位置的是杜睿,是李承乾的挚友。
李承乾身为君王,居然不忍心去违逆一个臣子的遗愿,纵然内心失落,也不愿强令杜睿进宫。
武京娘突然觉得杜睿的存在,对她是个巨大的威胁,不单单是对她,对她的儿子李弘,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武京娘正愣着,突然听李承乾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承明此次领军,能不能解此危局!”
武京娘收敛了心神,忙道:“宋国公一向战无不胜,此次出征,自然也是一样的,圣上又何必担忧,虽说兵力上,大唐不如大食,可是苏定方哪里少说还有十来万将士,只要整顿一番,还是可用的,此外还有那么多勇将为其冲锋陷阵,还有李义府大人这样的智谋之人为其参赞军机,想来是差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