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杜睿学识渊博,前世涉猎颇多,纵然是学生的要求再多,他也不怕,每每学生就他们感兴趣的问题提问,杜睿信手拈来,张口便答。
教学的时候,也不讲究什么规矩,杜睿只是在大观园的外宅,着人收拾出了一间大屋子,每次教授之时,便于学生们席地而坐,互相讨论,辩理,学生们也很愿意接受这种教学方式,每次课堂之上,都是热闹非常,宝钗,黛玉偷偷来看了,也是咋舌不已。
“老师说得那个蒸汽动力,学生不敢苟同,想那蒸汽,如何能推动金石之物!”发问的是杜睿那日在曲江村见着的杜承学,听了杜睿几次课之后,对杜睿宣讲的格物学最是着迷,每次课堂之上,和杜睿争论最多的也是他。
杜睿道:“所谓蒸汽动力,也是为师的一种设想,为师见以铁壶烧水,每每水沸之时,壶盖都要微微欲动,而将壶盖掀开,将蒸汽放出之后,再复盖,则无此动,故而便想到,这蒸汽动力之说,承学!你怀疑是对的,也是好的,世间万物的真理,都是需要不断的试验,论证,方才能最终得出,你今日回家之后,便煮水看看,不过为师更希望你能想想看,既然那蒸汽当真能推动重物,那么能起到什么作用!如何通过整齐产生的动力,为大唐的子民带来好处!”
杜承学一拱手,做到一边去琢磨了。
杜睿看着,不禁暗暗点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善于思考的学生,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也不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将大唐带入后世那样的现代化,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的心中埋下一颗科学的种子,等待日后生根发芽了。
又和众多学生讨论了一会儿,杜睿道:“你们须牢记,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治学也是一样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为师不愿意教授你们那些夸夸其谈,坐而论道,却无半点儿实用的,欺世盗名的学问,能教给你们的只能是这世间的大道理,格物,天文,航海,数算,这些虽然在此时节来说,被人们认为是小道,是偏门,但是你们想一想,什么才是真正的济世之学,读写四书五经,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行事却是蝇营狗苟,魑魅魍魉,又有何用,你们都是农家子弟,当学那些能让你们的相邻生活得更好的学问,士农工商,千百年来都以为读书人为贵,农民,百工,商人是为贱业,但无农何以食,则国不稳,无共何以衣,则国不强,无商何以用,则国不富。你们想一下,要是大唐的农民,商人,百工都去读那些圣人之学的话,这个国家,还能称之为国家吗?”
杜睿说完,每个学生都陷入了沉思当中,面色渐渐便的严肃了起来,就像杜睿说得那样,要是农工商都去读那些只好空叹的圣人之学,农民不种粮食,这个国家的人就没吃的了,百工不营建,这个国家的百姓,穿什么,住什么,商人不去贸易了,这个国家就没有了流通,那可就当真是国将不国了。
杜睿的这些学生虽然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一个个也都受了他的影响,对那些圣人之学也不再盲目的崇拜,而是带着一种质疑的目光去审视,这才是杜睿最希望看到的。
杜睿等了一会儿,笑道:“好了!今日的课业就到这里,回去之后,将你们今日提出的问题,和方才我所说的话,都好好想一想,记住一句话,实践出真知!便是我所说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这需要你们去论证!”
杜睿说完,便站起身来,学生们也纷纷起立,对着杜睿一拱手:“恭送老师!”
出了学堂,宝钗和黛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杜睿出来,宝钗忙道:“少爷!薛公子和郑家兄弟他们都在前厅等候。”
杜睿点点头,便朝着前厅走去,如今已近八月,心法推行之后的第一次科举即将举行,之前的乡试,省试,薛养言等人都顺利通过,已然有了举人的身份,这次来便是要向杜睿此行,去长安参加会试。
薛养言等人虽然都放浪不羁,但却都有着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如今新法推行,让他们有了一个登上天子堂,报效国家的好时机,他们自然不肯放过。
到了前厅,见薛养言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杜睿连声致歉,道:“诸位兄长,小弟来迟了!”
薛养言笑道:“承明在家中开了书馆,做起了夫子,自然是忙的,等等也没什么,还能多多讨几杯承明府上的香茶!”